其实就是那红衣蛇王的滔天怨气不但左右了方孝孺的意志,更左右了当时的明成祖朱棣的决策方式。
说到这里,陈半夜可就觉得有些难以理解了,他非常奇怪地问:“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方孝孺属于蛇王化身,本就是来找你们方家复仇的,虽说他也算是你们的祖先,但就算他不能算是你们的仇人,也应该是你们家的罪人,那你们干嘛还专门为他造这样一座坟墓,还这么隆重地祭祀他呢?”
方泊志点头说道:“嗯,陈兄弟所言确实不错。只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为当年我们方家的灭族惨案还有后来的这些遭遇,其实还有另外一只幕后黑手。看陈兄弟的样子应该也读过书,不知道你可听说过先祖方孝孺所作的文章《越巫》吗?”
这方泊志的谈话方式跳跃性太强,陈半夜一时难以适应,有点茫然地摇摇头。就在这时,突听房门之外有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无量天尊!《越巫》千古美文,陈大哥虽然不知,贫道却是略知一二!”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长身玉立,微笑着走了进来。陈半夜微微一愣,紧接着一跳而起,又惊又喜地上前一把拉住年轻道士的手大叫一声:“臭句号,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当今京城天虚观年轻的监院——天游子。
天游子也不理他,自顾自挣开他的手,单掌当胸一立,向方泊志打个稽首:“贫道天游子,乃是陈半夜的至交好友,来得鲁莽了些,还请方泊先生见谅!”
对于天游子突如其来,方泊志倒是显得非常淡定。他若无其事地迎上前去拱手施礼:“道长能够在无人引领之下进入沼泽,直入蔽庒,可见道法高明!只不过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道长此来,却也早在老夫意料之中。哈哈!哈哈哈!看来我方家这数百年沉冤,八百条亡魂,终有出头之日了!两位请坐!”
天游子也不客气,径直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那方泊志开口就问:“道长方才是说,您知道先祖方孝孺的《越巫》?”
天游子微微一笑,直接开口念了起来:“越巫自诡善驱鬼物。人病,立坛场,鸣角振铃,跳掷叫呼,为胡旋舞禳之。病幸已,馔酒食持其赀去,死则诿以他故,终不自信其术之妄。恒夸人曰:“我善治鬼,鬼莫敢我抗。”恶少年愠其诞,瞷其夜归,分五六人栖道旁木上,相去各里所,候巫过下,砂石击之。巫以为真鬼也,即旋其角,且角且走,心大骇,首岑岑加重,行不知足所在。稍前,骇颇定,木间砂乱下如初,又旋而角,角不能成音,走愈急。复至前,复如初,手栗气慑不能角,角坠振其铃,既而铃坠,唯大叫以行。行闻履声及叶鸣谷响,亦皆以为鬼,号求救于人甚哀。夜半抵家,大哭叩门,其妻问故,舌缩不能言,唯指床曰:“亟扶我寝!我遇鬼,今死矣!”扶至床,胆裂死,肤色如蓝。巫至死不知其非鬼。”
陈半夜听得如坠雾中,张口结舌地看着两人,满脸都是问号。
还是方泊志给他解释道:“这篇文章的意思就是说:越地就是当年的越国有个巫师谎称自己善于驱除鬼怪,有人生病就设立法坛,吹号角,摇铜铃,蹦跳腾跃,大声呼叫,好像跳胡旋舞那样来作法驱鬼。病人侥幸有了好转,他就吃喝一番,拿了人家的财物离去;如果病死,就用别的理由来推托,总归不让人相信自己法术不行。他经常向人自夸说:“我善于惩处鬼怪,鬼怪不敢与我对抗。”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少年恼怒他的荒诞,探听好他夜里回家,约了五六个人分别躲在路旁的树上,相距各一里左右,等候巫师经过树下,便用砂子石块砸他。巫师以为真的是鬼,马上拿出身边的号角,边吹边跑,心里十分害怕,脑袋胀痛得越来越重,脚底下深一脚浅一脚地也不知道自己的踩在了什么地方。往前跑了一段路之后,刚刚镇定一点,树上的砂石又像刚才那样乱掷下来,他再拿出号角来吹,却心慌得吹不出声音,于是就又急急忙忙地往前跑。他害怕得两手发抖、呼吸屏塞,再也拿不住号角,号角掉了他就摇动铜铃,一会儿连铜铃也掉了,只好大声喊叫着赶路。一路上听到脚步声和树叶摇动、山谷回响的声音,他都以为是鬼,只好悲悲切切地高声向人呼喊求救。直到半夜里回到家,大哭着敲门,他的妻子问他原因,他已恐惧得舌头僵硬,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床说:“快扶我躺下!我碰到了鬼,要死了!”他妻子扶他上床,终于胆吓破而死,皮肤像蓝草一般颜色。那巫师直到死也不知道用砂石掷他的是人而不是鬼。”
陈半夜听得莫名其妙,他抬头看看方泊志和天游子,很纳闷地问道:“这就是个故事而已,跟你们家族又有什么关系?”
天游子在一旁冷笑着摇摇头道:“臭狗屎,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你不读,这时候傻了吧?没关系?这关系恐怕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