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送你,我就一定会送。”我说。
“小书,谢谢,我很感动。他们说我老婆有情有义,我说是。”我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用力笑了一下。
“这是我应该做的。秦汉,保重。”我却哽咽了,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我一直跟着车来到了h城,看到赵秦汉被他们带下车,看到他们一步步地往机关大楼里走,快要进去的时候,赵秦汉回过头,冲着我凄惨地一笑。
那个笑容,从此印在了我的脑海里,那是我此生唯一一次觉得赵秦汉帅的时候。
我一个人坐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的脑袋从一片混乱到无限清澈。
我驱车直接去了s市,几经辗转,找到了赵秦汉父母原来居住的地方。十多年过去了,那房子比以前更加斑驳了。
当我推开赵秦汉家院门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两鬓斑白的赵叔叔。当看到老人家原本还,很漆黑的头发在这么短时间内全白的时候,我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他缓缓扭头,目光呆滞地看了我一眼,手里拿着花壶木然地浇花,花壶的水洒到了自己身上却浑然不觉。
顾阿姨端着一篓子萝卜干从屋里出来,见到是我,手里的篓子一下掉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不由自主地上前,顾阿姨也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了过来,我们两个人相拥而泣。顾阿姨放声大哭,我无比难过地抱着她,无力而苍白地安慰着。
情绪平静下来之后,顾阿姨问我:“小汉去找你没有?他说想问你借钱,你借给他了吗?他说他联系了一个人,能帮忙偷渡,只要逃到国外就没事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顾阿姨的话让我心里又一次“咯噔”了一下。原来赵秦汉找我本来是为了向我借钱的吗?可是他一个字都没提啊,我根本就不知道。
“阿姨,秦汉被他们带走了,走的时候很平静。他嘱咐我说希望你们二老好好照顾自己,他已经敢面对这一切了。”我看着老人的脸,艰难地说出了口。
在我们身后,赵伯伯的花壶应声而落,花壶里的水溅到了我和顾阿姨的身上,我苍然回头,听到赵伯伯呓语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从政啊……”
我很想上前对赵伯伯说点什么,可是我知道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阿姨听我这么说之后,再一次放声大哭,哭声在这个萧条的院子里凄凉地回响着。
我望着院子里花木萧条、杂草丛生,不禁想起昔年我第一次光顾这栋房子时候的盛景,那时候这院子里花鸟莺莺、小桥流水,无处不透露着闲情与雅致,可是如今……是非成败转头空,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去了也好,去了也好……逃是逃不掉的,我们赵家……我们赵家……”赵伯伯又在后面呓语道。
他踉踉跄跄地朝着屋里走去,原本还精神抖搂、手里常年拿着两个球转来转去的他,现在一下仿佛苍老了二十岁不止,只留给了我一个仓惶的背影……
从赵秦汉的家里出来之后,我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痛之感,我开了一路车便哭了一路,种种心酸种种甘苦,无法向任何人倾诉。
是,我曾经巴不得赵秦汉离开我,巴不得摆脱赵秦汉的控制,巴不得和他一刀两断。但是我从没有想过以这样的方式,我不想看到他的家四分五裂,我不想看到赵秦汉锒铛入狱,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和我有关的人遭受这样的厄运……可是人,有时候太无能为力了。人于这个社会,终究太渺小了。
正在我的情绪难过到无以复加的时候,靳言给我打来了电话:“你在哪儿?”
“在路上。”
“在开车吗?”
“嗯。”
“想喝酒吗?”
“你有酒吗?”
“有。我在高速出口等你。”
挂了电话,我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一路急速狂奔开到了高速的出口,我看到靳言开着车等在路边。
我把车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门朝着他走了过去。他张开手臂对我说:“需要我安慰吗?”
可是,我本能地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他的脸上!这一耳光打完,我自己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