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叠枫失笑道:“完了,皇上本就因为我是扬心的师兄心有芥蒂,这下更该恨死我了。”
“怎会,”汪云崇勾唇轻笑,俯身在南叠枫眼角轻轻印了一吻,道:“他知道你是我的。”
南叠枫转过头去扣住汪云崇下巴,挑眉道:“你也是我的。”
“当然是你的,都是你的。”汪云崇笑出声来,道:“等过些日子你方便走动了,我就进宫去,把禄王金印领回来。”
立冬这一日,京城天降瑞雪。
距新后册礼只剩三日,长荣帝自登基以来属于皇后的芳仪殿整整空了七年,如今终于等来了正主,虽是寒冬将至,京城上下仍是一片喜气洋洋。
帘云别院里人来人往,管家沈伯正在一件件地清点收拾出来的十几个大箱,一面指挥着七八个仆从搬来运去,好不热闹。
南叠枫坐在被收拾一空的内室里,手中擎着一张信纸偏着头正在细读。
时,长荣七年十月初六,史书载,长荣七年十月初九,长荣帝率百官祭天顶拜,立后慕容氏,入芳仪殿,掌六宫;初十,荆州世家之子呼延啸出任百川山庄第二十一任庄主,清理上剑门,纳远烈帮于麾下,与阳灵教约法数章,从前历任庄主均无力企及之事被他一夕达成,一时间威名远播。
房门嘎吱一响应声推开,进屋的人摘下毡帽抖着雪花,一边道:“这北方就是冷,我们那儿这个月份草才刚枯呢。”
南叠枫抬头看向那人,笑道:“舅舅不是已经把大多家业都转来京城了么,以后这儿才是家了,早些习惯这天气才好。”
“是啊……”莫润升叹了口气,道,“以后就得在京城安家了,唉,要不是你……”
“‘要不是你这不省心的孩子非要呆在京城,我何苦这么大老远地跟着你搬过来,要是回去丰城,咱们爷俩过个清闲日子多好,郡府的惠大人知道我有了个外甥,托人来说了好几次的亲想把他家小姐许给你,那姑娘德容言工俱好,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美人儿,要是真结了这门亲事,润离在天之灵该多高兴才是。’”南叠枫一口气把莫润升想要抱怨的话说了出来,翘唇笑道:“舅舅,您这牢骚我都会背了,既然搬都搬来了,何必再去想这些个烦心的。那惠小姐外甥不才没能给您娶回来,不如赔给您个禄王爷,您看是亏是赚?”
莫润升给南叠枫说得没了脾气,但难得南叠枫到底答应了继承家业,也只好由着他,耸眉无奈地笑了笑,倒也不再埋怨。
“舅舅今天生意不忙?”南叠枫问道。
“忙是忙,好在有阿然阿九盯着,暂时不会出什么篓子,这才得空过来看看你这里迁府有什么要帮忙的,”莫润升走近前两步,道:“谁的信?”
“呼延的。”南叠枫将信纸折好收进信封,道:“上剑门的甘京良是当年洪京旭最小的师弟,呼延想扶他做上剑门掌门。”
莫润升摇头道:“这江湖事我一点都不懂,不过你不做百川山庄的庄主,我也就放下心了。”
南叠枫仰头轻笑,未置可否。
莫润升四下看了看,道:“都收拾好了罢?王府离这儿可好一段距离,别落了什么要紧东西,绕回来怪麻烦的,汪云崇呢?”
“在宫里,”南叠枫起身取了轻裘外袍披上,理了理里外衣裳,道:“扬心刚刚捎信过来让我也进宫一趟,既然舅舅顺道来了,这里就先麻烦舅舅顾一顾,我去去就回。还有,”南叠枫走到莫润升身边,弹了弹他肩上未化的雪花,轻笑道:“在人前您可别再‘汪云崇’、‘汪云崇’地唤了,人家是现在可是王爷。”
汪云崇推开御书房的大门,但见东面的窗格开着条三寸来长的缝儿,细碎的雪花儿从那丝缝隙里溜进来,尚来不及飞远几步,便被房内烧着的三个精巧火盆的热度融了去。
正中的明黄龙椅上,云端一只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着那雪花飞进又消融,神情十分陶醉。
汪云崇轻咳一声,反手关上了御书房大门,走近道:“皇兄那口水也擦一擦,册礼过两天就到,皇兄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无需在这儿对着奏折做春梦了。”
云端闻声转头过来,厚着脸皮对汪云崇的调侃充耳不闻,反唇道:“南公子的伤还没好么,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憋得不轻罢?”
汪云崇果真被戳到要害,脸色顿时一塌,道:“不劳皇兄费心。”
“哈哈哈哈哈……”云端言语上占了上风,开心得不得了,笑了好一阵这才站起身来,自箧柜中取出一方小巧的九龙腾云金印,递给汪云崇,道:“王府去看过了么,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