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军棍?!”汪云崇手上一抖,竟将端着的酒碗生生捏出一块豁口,碗中酒液一时洒了满身。
薛骏连忙起身拿巾帕去拭他衣襟,却被汪云崇一把握住手腕,道:“希这个死脑筋,怎么舍得真打?”
韩、董、陆、薛四人之中,以陆之冉年纪最小,加之清颜秀目和又乖又顺从不给十二卫惹麻烦的脾气,其余三人都将他视作亲弟弟般疼着,汪云崇在时,更是干脆将人宠到自己怀里,打骂责问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二十军棍虽未到陆之冉承受之限,但毕竟是韩承希亲自动的手,内伤多少是带上了。
再者,汪云崇到底与陆之冉有过一段,说不心疼,亦是不可能的。
薛骏被汪云崇固住手腕,于是便也放弃去拭他衣襟,重新坐了下来,道:“别人也不敢打,希又是做事严谨的人……”
汪云崇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示意这些他也明白,并没有怪韩承希的意思。
叶廷恭到底在搞什么鬼?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居然还打十二卫的板子?而且打的还是最守规矩的陆之冉?
况且,以陆之冉那个逆来顺受的性子,除非是汪云崇亲自过问,估计是打死也不会说叶廷恭究竟为什么要罚他。
汪云崇烦躁地灌了几口酒,心绪稍微平缓下来,问道:“然后呢?”
薛骏盯着汪云崇眼睛,道:“后来弦进来,说叶廷恭连夜出城时路经的驿站旗号有异,恐怕不妙。希就发三十多人跟着弦赶过去,刚一回头,之冉就骑着雪雁当先赶出城去了,崇哥你也知道那雪雁跟着之冉惯了的,一撒开那根本没人追得上,希也只好由他去了。”
汪云崇拧紧着眉,仔细想着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并不接话。
薛骏续道:“前日我收到希的密笺,说那日驿站果然是给阳灵教的人截了,而且为首的那人,使的居然是白骨夺命锁,所幸之冉赶到及时……”
汪云崇猛得抬起头来:“白骨夺命锁?!”
薛骏点了一下头,便将韩承希寄与自己的密笺上所述仔细说了。
汪云崇眉心死紧,闭上眼饮了一大口酒,再睁开眼,吐气道:“薛骏。”
薛骏未料汪云崇会突然呼出自己名字,不禁一愣。
“你要习惯,”汪云崇缓缓道,“我已经不是十二卫总领了。”
“崇哥!”薛骏听他如此一说,蓦地站了起来,想说下去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双拳死死抵住桌沿,将头偏到一边。
“这不怪你。”汪云崇拉过酒坛给自己斟满,苦笑道:“方才听你说起叶廷恭之事,不知怎的,我也错觉自己仿佛还是与你们在一起的……是我多事。”
薛骏讷讷地看着汪云崇脸上现出之前从未见过的颓然,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换了无数回,终于道:“崇哥,帮我们。”
汪云崇抬眼起来,直视着薛骏,却不答话。
“祺王爷现在在京中权势熏天,柴闻厚和佟耀顶正在四处拉拢各地官员,阳灵教又不知为何瞄上了叶廷恭……希每天都要应付祺王一派对十二卫的各种寻衅滋事,弦一边处理各方案件一边还要分神去护着皇上盯着水扬心,现在连之冉都负了伤……十二卫创立至今未尝有如此狼狈之时,崇哥,帮我们。”
薛骏一段话说完,额角已是隐有微汗。
汪云崇这才发现,薛骏似乎较先前清瘦了不少,眉眼之间也已满是倦色。
时局……是不是已经乱了?是不是还未押上筹码,已然赌输了?
汪云崇伸出手将薛骏拉坐下来,叹气道:“我手上已然无兵无权,还如何帮得了你们?”
南叠枫抬起头来,星眸中烨光轻动,神色不明地望向叶剪繁。
叶剪繁似乎全然不在意南叠枫投注而来的目光,勾起唇角笑了笑。
“小弟师承仙派,但并非传人。”南叠枫嘴角也渐渐弯出精致的弧度,道:“仙派传人历来都是女子。”
叶剪繁被南叠枫这突然显露而出的强势愕了一下,随即恍然过来,朗声笑道:“看来我的眼光果然不错,贤弟好气度。”
“不敢,”南叠枫浅笑起来,“庄主才是慧眼独具,一下就将小弟这点儿家底揭了出来。”
叶剪繁笑出声来,脸色一片亲和,道:“你年纪轻轻就武冠群雄,一招一式之中细腻且不失大气,师出何处并不难看出,只看敢猜不敢猜了。”顿了一下,又道:“陵前辈一切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