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百川山庄之后,叶剪繁便招呼各方宾客摆了个不大不小的宴席。虽然这些天内陆续已有些江湖人物抵达,但南叠枫是众所周知的被叶剪繁亲指为继任庄主的人,这等人物来了,多少都要摆个场面出来。
席间自有听惯汪云崇名声又好奇南叠枫其人的宾客前来敬酒,两人推却再三,到底也不好折了来客的面子,汪云崇只好一一饮尽了去。人多嘈杂自是不好说话,其间又掺了个列潇云和一个来路不明的慕容笛,众人更是说说场面话应付了事;加之酒过数巡之后各各都带了几分酒意,于是散席之后叶剪繁便邀了汪云崇、南叠枫和呼延父子四人到归一阁的茶室叙谈。
数月来百川山庄与呼延家都各遣势力前往阳灵教所在州郡探查,怪的是,黎岱渊不知将阳灵教的势力掩藏到多深,以百川山庄加上呼延家之力,竟也探不出分毫。
阳灵教势力未清,敌暗我明,僵局难破。
随即而来的是一整片的沉默,呼延铎仍是闭口不提当年的六大高手追杀之谜,汪云崇与南叠枫亦未讲出宁添南之事,连叶剪繁自己也似乎也有些心念盘在眉间。大家心中皆怀心事,于是只好早早各自散了去。
阳灵教的总舵因黎岱渊的布置和阳灵教势力的集中,百川山庄和呼延家皆因不愿立时引起纷争而未曾涉入,而汪云崇之所以会犹豫,也是因为长荣帝如今处境已然艰难,他汪云崇毕竟曾是名噪一时的十二卫总领,冒然闯入阳灵教腹地,恐给朝廷招来无妄之灾。
“没想到远烈帮现在竟是列潇云做主了。”汪云崇拉过锦被盖住两人,道。
“列满坤晚来得子,如今已近七十了罢。”南叠枫道,“列潇云又是镇得住事的,他让位出来颐养天年,也是情理之中。”
“道理是如此没错,不过……”汪云崇蹙蹙眉,“远烈帮能有如今势力,都是列满坤白手打出来的,列满坤本就是喜欢这风尖上日子的人,就算有意让儿子提前接管帮中诸事,又怎会近一年都不闻其声?”
南叠枫点了点头,列满坤二十五岁接手远烈帮,列家独门的暗器手法在他这一代登峰造极,远烈帮也是在他手上才真正壮大起来。近些年来列潇云因暗器武功不输乃父声名鹊起,列满坤便开始渐少抛头露面,把儿子往前一推,坐起老帮主来。
而这一年江湖上风生水起,竟无人想起,列满坤已然许久不闻消息了。
“和慕容笛有关?”南叠枫仰头道。
汪云崇摇摇头:“也许吧……”
而这一年江湖上风生水起,竟无人想起,列满坤已然许久不闻消息了。
因殷秀戊之故,叶剪繁与任无禾自是知晓了汪、南二人曾在荆州渡口遇上列潇云与慕容笛之事,顺口问起来,两人亦只说不知列潇云是何打算,对慕容笛更是寥寥数句带过。呼延父子虽在青竹小居里听了这其中经过,但见汪、南两人并未提及慕容笛身份,便也没有说破。
“崇。”
“嗯……?”绵长的静默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忽然被南叠枫唤了一句,汪云崇睁开眼,惺忪道:“怎么了?”
南叠枫拉紧锦被,翻身平躺过来,道:“你有见过任无禾出手么?”
“没有,”汪云崇摇了一下头,“叶剪繁和任无禾成名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若不是论武大典上叶剪繁要试你武功,他的身手想必也没多少人见过。”
“任无禾的功夫完全不输叶剪繁,甚至……”南叠枫顿了一下,续道:“在叶剪繁之上。”
“嗯?”汪云崇挑挑眉。
“上剑门所擅历来是剑法,我原以为任无禾与叶剪繁齐名,不过是剑术独步天下罢了,没想到任无禾这一手内功,气势之厚只怕能将叶剪繁都比下去,看来殷秀戊等人所得都只是皮毛而已,一辈子都学不到任无禾的本事。”
“呵,”汪云崇听着南叠枫说完,用手肘支起头来,另一手伸过去轻轻捏住南叠枫下颌,笑道:“你担什么心?”
南叠枫半晌不语,轻轻闭上眼,道:“崇,很多事……你为什么不直接与我说呢。你的顾虑和过往,我有不理解过么……”
汪云崇笑容一僵,蓦然怔住。
南叠枫打开灿亮的星眸,侧脸看着他。
汪云崇长长叹出一声,颓然地躺倒下来,用双手盖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