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足智多谋的棣王李琰被留在了京城,而主心骨儿李玙却被远远的支开到辽东苦寒处,大老远调陇右的李嗣业给他做副都督开赴长白山,王忠嗣的部下可都是支持太子的啊!这是来辅助的还是来软禁的?何况这时候忠王妃的母家韦氏正在风雨飘摇中,韦府被三法司监管着,江淮转运使韦见素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皇帝把忠王派走的意思昭然若揭啊,李玙此刻战战兢兢的双腿都止不住的抖……
“三哥往开处儿想吧,也许您误会了父皇的意思呢,”李琰的手指‘哒哒哒’的不停敲在桌上,敲得人那么心烦意乱,但他自己不觉得,也没人敢斥责他,所以李琰继续悠哉的敲着‘哒哒哒’像是配合李玙的哆嗦,貌似给宽心丸道:“韦见素老东西是死定了,没错,我看父皇是怕你受牵连,才远远调开,这不就没有机会进刑部天牢问话了嘛!”
他哪里是安慰人?分明是吓唬人!
数千里外接到圣旨时,荣王李琬同样的只身北上,刚刚看完河北卢家脸色的他又要准备看范阳节度使张守珪的脸色了,摆明了张守珪和武氏走得近,李琬起行时就在车里装满了江南的笔墨纸砚,发誓到了营州就开始投身到绘画北地的雪景中去,最好和张守珪装作不认识。
但李璲却不那么悲观,反而给李琬准备了上万名工匠随行,在李琬疑惑的目光中,李璲挥手道别:“六哥放心去就是,不用多问,有这些工匠随行定可保六哥此次大建殊勋!呵呵,到时自知……”
李琬的车北上还算光鲜,起码仪仗俱在。同时出发的另一辆西行的车就不同了,同样有淮南节度使派的兵丁围着,但北上的是为了保护,这西行的却是看押。
轱辘辘的车轴响行驶在新修的水泥路上,远比来往车辆破旧和缓慢,非常搭配这车的身份和车上人的身份,落寞和枯槁,亦如前方的夕阳,余晖不够暖,乌云遮半天。
这是辆囚车,囚车上其实有两个人,但境况不同,一个年轻的没被上锁链,一个年老的反而捆了个结实。那年老的真的老得不成样子了,稀疏的头发和散乱的胡须间夹杂着草棍也不觉得,竟顾仰天长叹:“老夫明白啦,哈哈,皇上就是要个平衡啊,不会让任何一方得势哟!”
“您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一旁的年轻人轻蔑的讽刺道:“现在明白这些不嫌太晚么,哼!朝廷就是借仪王的刀砍你韦见素的头,而我,就是仪王的刀呢!”
那枯朽的老者正是韦见素,昨日里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韦大人!韦见素用力捂了捂耳朵,可年轻人的歌声还是一个字不差的钻进耳朵:“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因嫌纱帽小啊致使锁枷抗……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听到最后一句,韦见素笑了,哈哈大笑,费力抬起手指恨不得戳在年轻人的鼻子上。
老头子大笑道:“老夫没能识破仪王这出儿诈降计,是老夫愚笨,怨不得旁人。不过,周漓珂啊小子,你以为你有好果子吃?所有坏事都是你帮老夫做的,到了三法司里你指认我的同时也就指认了你自己喽!”
年轻人咬咬嘴唇,声音不大像是仅仅说给自己听:“仪王殿下自然有办法救我!”周漓珂扭过头不再理睬韦见素,能够安心的是,自己现在手脚上可没挂着锁链。
囚车不会为两人的互相嘲笑而停歇,但前方出事故会……一群人围成圈,充分发挥中国人一以贯之的准则,在把同情怜悯停留在口头上的大多数人中,到底还是有个别忍不住的伏在地上给呛水昏厥的人按压肚皮,这比后世要好些。水泥路在这里转弯,刚好和长江边码头并轨,能够远远看到江中还在翻腾着浪花,一口口吞噬着半条残破的漏船。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的地上的老人,才喷出胸中积水就哭天抢地起来:“救我干嘛啊,让老朽死了吧,一辈子的积蓄都换了这船货呀这下全没了,还欠了这么多条船工伙计的命让我怎么跟他们家人交代呀,就让我一起跟去了痛快啊……”闻者无不动情,各个陪着唉声叹气,可也无可奈何,只能帮腔骂一骂老天爷的走狗河神与龙王。
随着断断续续的哭喊声,被堵住路的囚车上周漓珂算是听明白了,征得看押官的允许跳下来,分开众人,看到的老商人比想象的还要惨,脚脖子上缠绕的水草还在呢,周漓珂叹口气,心想遇上就算有缘,不妨积点儿德吧……略一思索开言道:“那老人家,别忙哭了,总还有那么多枉死的冤魂没超度,他们的家人正如你所说,总要想办法补偿才能活下去啊……来来来,大家都凑凑,给这老人捐些钱吧!”
周漓珂这一个提议出口,看热闹的人群呼啦一声就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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