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碎无数晶莹,她知道,祖母这是心疼自己,不愿她为了所为的姊妹之情,骨肉血脉而由着韩玉蓉糟践她,甚至弄死她。
“祖母,祖母……”玉沁再也忍不住,入宫后的心慌,委屈,羞辱,尽数化作眼泪,落在她祖母的怀中。
老太君叹息着轻轻拍打怀中小儿的背,那背依旧发颤,依旧瘦弱,仿若许多年前,被逼到绝路的她求到小佛堂那一幕。孤惘无助,却绝不肯绝望赴死,咬牙硬挺,硬要把绝路走成光明坦途。
这是她的小沁儿,始终如一的小沁儿。
“祖母是老了,人老了就容易心软,看不得小辈儿们打打杀杀,这后宫啊,偏又是这种地方……唉,来前儿,你父亲与我说,你需要能信任的人手?”
“是,”玉沁擦擦泪,不愿再哭惹得祖母心焦,“宫中都是韩玉蓉给我的人,除了一个小桃,旁的都不知根底,若要收服,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好,好,你有心保着自己,祖母也放了一半的心——你父亲已经收买了一户宫中嬷嬷的家人,在宫外好生安养——你嫡母并不知情。那嬷嬷如今在浣衣局当差,家中会使些手段,将其调来。虽只一人,可在宫中也算破例。好在今次选秀,入宫的那些官家、世家女儿们都有些体面,各自带了丫鬟、教习嬷嬷入宫帮扶。你父亲位卑职险,不好与人攀比,能用些手段给你塞过一人来,也算拳拳为父之心了。”
“孙女原以为父亲能遣来一个二个的宫女就不错了,祖母却来与孙女说,是位嬷嬷?!这可真是好消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女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老太君笑叹:“能助你保命即好,那老嬷嬷昔年是受了姚妃的牵连,不然宫中这么多宫苑,如何也不会去了浣衣局,做那苦差事。宫中连个使女都玲珑心窍,更别提这群有些年岁的老活物们,沁儿好生对人家,莫使小性儿。”
“知道了,知道了,沁儿必会乖乖的。”玉沁腻在老太君身上,难能撒娇一回。
没一时,韩玉蓉归于正殿,听闻映月阁里只玉沁与祖母说话,便要动怒,如秀劝了一回,没奈何,只得提前用膳,阻了祖孙二人密聊些不该聊的。
韩玉蓉行事越发小气,老太君虽心中微有诧异,却并不觉什么,可玉沁却觉得其中哪里怪怪的,韩玉蓉这脾气,实在与她刚入宫时太过迥异了。三人殿上用膳,不好闲聊,安安静静的殿内,只听得见碗筷相碰与咀嚼之声,静的人连发丝被风稍稍一吹,都能感觉到动静。
膳毕,老太君出宫的时间也到了,玉沁依依惜别,虽想再送一程,可宫规摆在那里,如何容得她举步。
半晌,等老太君一行渐渐走远,不见影迹,玉沁脸上的泪都风干了。
思亲之苦难挨,可日子却不能不过。
家中收买过来的那位嬷嬷既然在浣衣局,玉沁有心,想起湘妃死前所喊得“玉秀”来,便打发小桃去浣衣局寻往昔关雎宫旧人,看可否还能查到半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