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夫依言停下车,对那名拦车的中年男子道:“有什么事吗?”
那中年男子很有礼貌的拱了拱手,道:“二位,请问你们可是要去漯河府?”
“是。”老车夫又看了看秦夙惜,见她微微点头,才应道。
那中年男子又道:“在下与犬子乃是通州客商,欲往漯河府做生意,只是刚才路遇强人,犬子不慎受伤,已然无法骑马,如果二位能行个方便,搭犬子一程,在下感激不尽,愿以十两银子相酬,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老车夫照例征求秦夙惜的意见,秦夙惜往那中年男子身后看去,果然受伤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左大腿处有匆忙包扎的痕迹,隐隐有血色渗出,似乎伤得还不轻。
“出门在外,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周叔,麻烦你帮这位先生将伤员扶上车吧。”秦夙惜并未从这两人的神色间看出不妥,便点头应了。
“哎,好叻。”老车夫其实还是善良的人,见秦夙惜应允了也松了口气,跳下车去帮着那中年男人扶那受伤的青年去了。
待得将青年扶上马车内,那中年男子这才转身道:“多谢二位了。”应该也看出来做决定的是秦夙惜,他的话虽然谢的是二人,但却是对着秦夙惜说的。
秦夙惜微笑着颔首道:“不用客气。”说着爬上马车,在外面坐好,对老车夫道,“周叔,走吧。”
这次总算是真正的上路了,没有再被其他的事情耽搁,那个受伤的青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上车后也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马车内,倒是那个中年男人很是健谈的样子,与同样很健谈的老车夫聊得很是愉快。
“对了,茅先生这是遇上什么事了?令公子怎么就受伤了呢?”聊着聊着话题便转到那青年受伤的原因上去了,一路沉默微笑当听众的秦夙惜看着老车夫状若不经意问出这个问题的模样,忍不住暗自腹诽——每一个人心中都活着一个八卦之魂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那中年男人姓茅,名字还很文雅,叫茅清泉,听到老车夫这话,脸上的笑容立时淡了下去,长长叹了口气,道:“唉,不说也罢,总之便是遇上仗势欺人之徒罢了,东辰侯有子如此,也真是家门不幸!”
“东辰侯?!”老车夫似乎也是知道那东辰侯是谁的样子,闻言极为惊讶,道,“茅先生这是何意,莫不是……”
“唉!老哥哥刚才也有在茶寮中歇脚吧?”茅清泉又叹了口气,见老车夫极为困惑的样子,便道,“刚才那人来问我父子要还银票,犬子与那人争论了两句,岂料他竟然拔刀相向将犬子砍伤,若不是遇上你们二位,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车夫道:“那,你的意思是,那个公子哥儿就是……小侯爷了?不对啊,我听漯河府的同僚说小侯爷乃是少有的青年才俊,正直善良又极为能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茅清泉道:“老哥哥以前并不是跑的漯河府这条线吧?”
“嗯,我是今年才开始走资阳道漯河府这条线路的,以前都是走刍山城那边的。”
“那便是了。”茅清泉正色道,“老哥哥有所不知,东辰侯有二子,皆是嫡出,现在被封为世子的小侯爷乃是次嫡子,乃是现在的侯爷继夫人所出,而今天这个是侯爷原配夫人所出,乃是嫡长子。”
“那为何世子之位会由次子继承啊?”老车夫不解,秦夙惜同样不解,一般情况下,不应该由长子继承么?而且这位既是长又是嫡。
“没法啊,那嫡长子委实太不争气了,不仅一点才识学问都没有,还仗着自己的家世四处惹是生非欺男霸女,简直是无恶不作坏到了极点,到最后都差点引起民愤了,要不然东辰侯也不至于在三年前把他赶出漯河府让他去偏远之地自生自灭,这样的情况下,世子之位自然也就轮不到他了。”
茅清泉像是对此事极为了解,不疾不徐的一一道来,到最后却有些疑问,道:“也不知这次是怎么了,这大少爷竟然又回来了,唉!不知道又得有多少人遭殃了!”
老车夫听完,后怕道:“天呐,没想到竟然是个煞星似的的人物,秦丫头,幸好我们刚才没和他争论啊!”“嗯,幸好周叔考虑周到。”秦夙惜浅笑着点点头,顺承着老车夫的话,对于茅清泉口中的故事她并没有想太多,口口相传的故事往往都极具延展性,那位东辰侯家的嫡长子是好是坏与她也没什么关系,听听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