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孙子也都是府上的奴才,我们家对你们不薄啊。”
潘氏是想让谷有财产生羞耻感,但谷有财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企图挪开被潘氏紧紧抱住的腿,然而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因为潘氏实在抱的太紧了,好像长在他腿上似的。
“三太太快松手,我还要替大太太办事呢。”谷有财说的替大太太办事指的是去官府报官。
潘氏见谷有财这么说,像疯了似的紧抱住谷有财的一条腿,呼天抢地的哭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屁颠着替人家办事?”潘氏说话夹枪带棒,矛头直指朱氏。
“三太太,你人命吧,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二少爷犯下的罪孽应该有他自己去赎,死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哥哥。”跟大太太相比,这位老于世故的管家觉得三太太简直不堪入目,有些话他这个做奴才的不方便说,但私下他们也在议论,二少爷走到今天这一步,三太太难逃其咎。如果她会教育儿子,二少爷不至于这样。
“不,你不能走,我不会放你去报官的。”潘氏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攀附在谷有财的一条腿上,谷有财的半边身体已经倾斜了,他企图推开潘氏,但又怕用力过猛伤到她,况且男女有别,三太太这样实在令谷有财觉得很难堪。
底下几个小丫头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因为三太太的样子实在很滑稽。
“阿莺,春桃,长贵家的,你们过去劝劝三太太,让她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朱氏一脸冷然的对几个经年的嬷嬷们说。
这几个嬷嬷都是太太的陪房,在府上也都属于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们知道大太太明的让她们去劝三太太,实则想让她松手。
谷有财一脸尴尬,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死死抱住大腿不肯放,此时见那几个嬷嬷过来,觉得终于可以不被三太太纠缠了,一叠连声在心里念佛。
“三太太,别这样,谷管家也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你这样不是忒为难谷管家了吗。”阿莺第一个上来,她试着把三太太的手掰开,无奈潘氏抱得很紧,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
聪明的阿莺朝四太太的陪房春桃,和二太太的陪房长贵家的使了一个眼色,这两人也是聪明不过的,见阿莺朝她们挤眉弄眼,就知道她想合三人之力,令三太太松手。不过这个事实在很棘手,因为既不能弄伤潘氏,又要掰开她的手。三个人先是左右各一个扶着潘氏的胳膊,企图把她拽走,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三个人觉得这个法子行不通,恐怕再拽下去会弄伤潘氏。
此时只见林氏朝谷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谷管家立即领会了二太太的意思。
“哎,三太太,快松手,你把我抱这么紧,我的腿都麻了,你稍稍松一下手,让我活动活动麻木的腿。”
当谷管家这么说的时候,林氏边朝那几个嬷嬷使眼色,边说:
“三太太,你快松手吧,谷管家的腿想活动一下。”
那几个嬷嬷见二太太似乎话中有话,而此时谷管家苦着脸附和着说:
“哎,她不肯松手,可苦了我的腿,我的腿都麻了,只要三太太稍微送一下手,我就动一动我的腿,这样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那几个嬷嬷猛的领会了谷管家的意思,原来谷管家想跟她们配合,只要她们稍稍掰开潘氏的手,他就有办法摆脱潘氏。
“三太太快松手,谷管家是替人跑腿的,如果他的腿有事,就等于失去了谋生的能力,难道三太太忍心看着这样一位忠心的老仆没饭吃吗?”长贵家的这么说,显得很有趣,这次连彩新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彩靳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彩新,小声对她说:
“姐姐,注意仪表。”
彩新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在妹妹耳边轻声道:
“三太太真是死乞白赖,你看的样子多有意思。”
彩靳为人厚道,她一脸严肃的对姐姐说:
“她还不是被二少爷害的,谁不知道三娘最疼的是这个儿子,他见自个的娘连矜持都不要了,死死抱住管家的腿,为的是不让管家报官把她心爱的儿子抓走,二少爷如果还有一点人性,就不该坐视不理,但是你看他的样子,好像满不在乎似的。”
经彩靳这么一提醒,彩新朝二少爷看去,他吊儿郎当的站在地下,一条腿不停抖动着,一脸不屑,好像此时发生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是一个局外人,甚至连局外人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看客。看到二少爷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而三太太却不顾一切的保护儿子,看到这里,彩靳不禁同情起三太太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嬷嬷合力掰开了潘氏的手,谷管家反应敏捷,迅速把腿一缩,终于摆脱了潘氏的纠缠。谷管家拔腿朝门口跑去,潘氏嚎哭了起来:
“谷有财,你这个没人性的,枉我们家待你这么好,你居然这样,可见你也是一个小人!”潘氏大声辱骂谷有财没良心,昧人伦,只知逢迎拍马,一味讨好朱氏,视他们三房为无物。
朱氏不想再看到这些触她心境的人,转身欲走,这个时候却响起二少爷的声音:
“大娘,我有一个事要对你说,等你听了我说的这个事之后再做决定是不是要报官抓我。”
朱氏恨二少爷入骨,如果不是他这么贪婪,这么凶残,迪尔就不会惨死。朱氏走到二少爷跟前,定定的看着他,此时朱氏心里充满了仇恨,她唯一的儿子死了,就死在面前这个人手里,然而当朱氏想到束星达因杀人罪斩首时,朱氏的心软了,她无法想象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人会被刽子手砍去头颅,死在刑场上。
“一切都是冤孽,当初如果我不答应老爷娶你娘,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我不好,但凡我像二太太那样倔强点,就不会让老爷纳一个婢女为妾,哎,说到底都是天意啊,天意。”朱氏十分悔恨当初的决定,潘氏从前不过是老爷屋里的一个婢女,当她珠胎暗结之后,老太太仍不肯要她,因为老太太不喜欢妖精似的东西。潘氏年轻的时候媚到了骨子里,老太太最看不惯这种东西。然而时过境迁,就算再悔再恨都已经晚了,朱氏只能痛苦埋在心里。
“大娘,有一个事在我临死以前一定要对你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朱氏原本不想听束星达啰嗦,但她毕竟有些于心不忍,眼看着他长大的束星达,马上就要做阶下囚了,朱氏觉得还是让他把想说的话说了比较好。
束星达是个真正的坏料种子,他的眼睛忽然瞥向彩新,脸上带着不咸不淡的冷笑,说:
“三姑娘可知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彩新觉得奇怪,这个杀人犯怎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惊愕的看着束星达,反问他:
“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束星达露出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表情,得意的说:
“你丈夫是被三少爷害死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客栈老板。”说到这里,束星达把目光转向田方:
“五姑爷也可以做个见证。”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田方乖觉多了,他觉得自己的命运都在人家手上,生死未卜,何苦又扯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来给自己添堵。
“你血口喷人!”林氏身手指着束星达,怒道。
束星达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提高音量说:“二娘,你糊涂了,三少爷不是你想象的这么好,他才是一个真正的伪君子呢。”“你再含血喷人,我就照着你这张脸打下去!”林氏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她的儿子,无论三爷还是四爷都是她亲生的,林氏视他们比自己的命都还要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