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份的?
兰伢子自己倒先不说,反正人家自己先一步登天了;虎子也还好,是在腾骧四营里当参将呢。人家秦直碧就更不用说了,两年卧薪尝胆,现在已经高中状元了!而且还是独中三元!
虽然现在秦直碧因资历浅,还只是个六品的翰林,可是假以时日,十年、二十年之后,人家如何不是朝堂宰辅!
可怜的是他方静言和薛行远这样的,被净了身,扔进宫里当宦官,俗世的功名利禄得不到了不说,在这宫里上头有凉芳压着也没个机会升迁。
眼见着人家秦直碧因为状元身份,终于得以为家门掀开昭雪了;这般推想,那在草原立了战功的虎子怕是也快能昭雪了……可是他和薛行远这样的呢?什么时候才可能立个功劳,才能
tang因功而有机会为家门洗雪冤屈?
薛行远却满心的希望:“我想一定是快了,既然秦家的事开了头,咱们这几家的事本就是前后关联的,那就一定会连串地来了。”
“况且皇上下旨主办的人是兰公子……咱们都是一起从牙行里走出来的,兰公子定然一个一个都不会忘了咱们的!”
方静言便更消沉。
他这些日子这么悲喜交加的缘故,还不就是因为主办这事儿的是兰公子嘛!
听说秦家开始昭雪,兰公子办得雷厉风行,他心下自然也是起了盼望;可是再回想从前这些日子自己跟兰公子之间的那些回冲突……他就登时灰了心。
以那兰公子的手腕,他还能留着脑袋活到今天已经可喜可贺,如何还敢巴望着兰公子替他方家昭雪?就凭他从前的那些事,兰公子也非得拿捏着他的把柄,把他方家再往死里整一回不可!
这么想着,他便有些想哭。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是当初,他却如何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如何能想到这一群人里真正出息的反倒就是人家兰公子呢?
薛行远察言观色,心下早已明白几分,便探听着口风:“你该不会还没忘了当年咱们一起跟兰公子打的那一架吧?咳,当时跟她打架的又不独独你一个,我也在其中,不是也没怎么样么?”
薛行远趁机引导:“不瞒你说,这两年中我在宫里也没少了撞见兰公子进宫来。我就想着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一同从牙行里出来的人,打就打过,回头还是亲近,便主动上前与她见礼。一来二去的,我倒与她还算亲厚起来,她也半点都没有记恨的意思。”
方静言听得心下活动,却随即又消沉下去。
“我与你又怎么能一样!你跟她统共打过那么一架,而我跟她的积怨……就深了。”
不说别的,单就梅影的事……那兰公子就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当初也怪他自己笨,那回趁着梅影被罚提铃,他去吓唬梅影,结果却被那兰公子在宫墙夹道里给撞个正着……
薛行远觑着方静言的神情,便笑:“你也别只跟这儿瞎猜,总归这回昭雪的好机缘别平白错过了。不如这样,我就仗着跟那兰公子还能重新说上几句话,便寻着机会帮你探探她的口风。若是她什么都不计较了呢,当然更好;若她心里还略有芥蒂,咱们索性一个一个想办法都给化解了就是了。”
薛行远尽量不着痕迹地说:“总归为了咱们的爹娘和家人,就算多少为她出点子力,也是值得的。小方,你说我说的可有道理?”
两年过来,一群少年各自成长。薛行远明白兰公子给自己的任务不是别的,就是看好了凉芳和方静言这两个人。
可是薛行远也明白自己的斤两,知道凭他自己的力量无法奈何凉芳,但是方静言却不同……倘若他能帮公子将方静言也争取过来,两个人左右着凉芳一个,那情势便就不一样了。
更何况,这两年他悄悄儿瞧着公子的行事气度,心里一点点揣摩,一点点学习,便也明白公子不是不能寻个由头要了方静言的命——若公子是那种记着私仇、睚眦必报的人,方静言早就死了。但是既然方静言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便一来说明公子雅量,二来也说明公子对方静言并未放弃。
都是一同从牙行里走出来的,公子能一步一步将秦直碧扶上状元之位,能叫虎子一点一点积累战功,对他们何尝就也没有同样的苦心?他只消耐心地等,只消认真地办公子的吩咐,那他将来也必定有自己的前程。
这第一步,就从拉过方静言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