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芽一把抓过香球凑到鼻息前,深深地嗅着。
这香气……实则众人都是猜错了,包括藏花和双宝。这香方不是大人格外地调配了什么特殊的香料,甚至不是只图那香料的香气镇定之效用,而只是大人自己素日用的香料罢了。
就是那些熏衣裳、染扇子的那些,说到归齐其实就是——大人自己身上的香气。
每当想吐的时候,捉过香球来闻一闻大人身上的香,心便随之安定了下来,那吐自然便止住了。
兰芽避开双宝的目光,缩起身子用力地吸入那香球里的香气。
闭上眼,仿佛大人就在身边,就在温煦地垂眸凝望着她溽。
她心下悄然地说:“大人,此事再难也唯有我来亲手办。否则皇上也自会交给旁人去,又如何能比得上我亲手来拿捏?”
香气浮影里,司夜染傲然却又宠溺地笑:“我都告诉过你了,我爹娘死得早,旁人又没人敢打我,便是皇上也不敢……那这天下,你不打我,谁打我?”
大人一直都在她身旁。她所有的决定,都有他陪伴在畔,她不是孤单面对。
兰芽便悄然坐直了身子,吐止住了。
一旁,双宝悄悄觑着公子的神情,偷偷捋着自己的心事。
不消说,今儿只是个开始,公子一旦开了这个手,后头只怕越牵连越多。
公子手上拿着的这香球是大人的一片心意,可是今儿公子用了这个香球之后……却要去对付大人了。
二爷都被公子打成这样儿,那么大人……
双宝不敢想了,却又不能不想,也好做个提前的打算。
他真的有点害怕,有点忍不住想上前给公子跪下,求公子这回饶过大人和灵济宫上下。
公子她自己眼下也已经是灵济宫的人了,她的肚子里还怀着大人的血脉……却要她亲自收拾大人和灵济宫上下,那不是等于她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砍?
可是他心下却又也明白:公子是何等聪慧的人儿,如果不是唯有这样做才是最万全的法子,她何至于要做下这等自苦的事?
公子已然不是过去的公子,过去的兰公子逃离、反抗,时刻不忘想要杀了大人为她家报仇;可是现在的公子,纵然再使出这些狠烈的手腕来,却也一定都只是为了——周全。
这样想来双宝心下便开解了些,只是惆怅难去,便又是痛又是安心地深深叹了口气。
总归,便学着大人的样儿吧。若是大人半点都没有反对,那下头的人又何必要不安?只需学着大人的样儿,按着公子的指示便罢。总归,大人和公子不会办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兰芽终于平复下来,吩咐双宝:“随我去北镇抚司大狱。这个时辰,大人应当已经被押到了。”
昭德宫。
自从司夜染和兰芽回京,京中一时风云变幻。
内书库一案,斩了继晓;西厂随之重开。
昭雪一案就随之铺开……
只是这天下纵然风云变幻,实则对贵妃的昭德宫影响也是最小。因为昭德宫里人都明白,贵妃是皇上最后的底线,所以只要前朝还有皇上在,便没人敢真的触动贵妃。
除了,不饶人的岁月。
贵妃这些日子也有些心灰意懒,索性关起宫门来不让宫里人出去惹是生非。
宫墙寂寞,凉芳倒还瞧不出什么来,可是方静言和薛行远却各自有些心里长了草。
旁人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他们两个之间却是对彼此的心结心知肚明。
薛行远便找了个空,趁着凉芳不在,捉着方静言,将这心事给说开。
薛行远道:“我先说我的——秦家翻案,咱们都是一同从牙行里出来的,我便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家的也快了?”
方静言这才瞟了他一眼,垂下头去不语了。
秦直碧、虎子、兰伢子、方静言、薛行远……这一个一个都是牙行里走出来的小孩儿。纵然当年还没看明白,这两年在宫里摔打滚爬过,如何连这点子心眼儿都不长,如何看不明白了当年牙行里这一批实则都是什么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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