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了轻嗓子,道:“若是四面合围,边角皆占,烽烟四起,各处告急,少帝还坚持落子天元吗?”
“天元!”
凌风忽然变得惜字如金了起来,口中迸出的,还是这两个字。
不过这次好歹多了一句解释:“进占中央天元,俯瞰四方**,可弃,皆弃!”
这话一出,杜如晦的神色直接一凛,
妙僧戒色、神拳萧大王等人,神情也为之凝重了起来。
撇开其他不论,凌风一句与世间流传的俗语不同的话,让他们心中皆是一动。
俗语有云:当弃则弃!
可这句话放到棋谚上却有些不合适,凌风所言的“可弃皆弃”,才合乎棋理。
只是他们所论的,又何止是棋?内里蕴含的意思,未免就耐人寻味了。
杜如晦琢磨了一番,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接着道:“若是天元已有字,如何?”
这个有意思,妙僧等人亦来了兴致,等待着凌风的回答。
围棋不是其他棋类,棋子落位后是不可移动的,天元既有子,那么凌风要下在哪里?
众目睽睽之下,凌风的口中迸出的字眼,险些让杜如晦把棋盘给掀了。
“天元”
“还是天元……”众人面面相觑,杜如晦还以为他听错了,亦或是凌风没听清楚,再次重复道:“杜某所说的是天元已然有子。”
凌风理所当然似的点着头,道:“但凌某还是落子天元!”
“那下面的子……”
“凌某落子下去,下面岂能还有子?”
说着,凌风信手一招,一枚棋子从棋篓中飞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凌风以食指中指拈起,手形成落雁式,重重地在空中拍落下去。
棋子如同流星一般,深深地嵌入了大地,其下大片的坚石,为之化作了齑粉。
凌风的意思很清楚了,他落子之下,青石亦齑粉,天元位置上,岂能还有棋子?!
三声天元,三次落子,凌风将他想要表达东西显露无遗。
第一次落子天元,是大其心胸,俯瞰天下,**八荒,舍我其谁;
第二次落子天元,是显其智慧,舍得之间,有舍有得,不滞于物;
第三次落子天元,是壮其激烈,我心之下,再无他物,挡着披靡!
天机杜如晦沉默良久,松开了一直紧握着龟甲的手。
算尽天机如何,揣度人心怎样?
在这样的气魄,心胸,智慧,心性下,又有什么用?
“区区一棋盘,纵横十九道,岂能容得天下之才施展拳脚,这棋,不下也罢!”
杜如晦洒落一把棋子在棋盘上,推枰而起。
在围棋中,无论是洒落棋子,还是推枰而起,都是认输之意。
这场机锋,便算是打完了。
妙僧戒色、神拳萧大王、天机杜如晦,三人轮流三阵,在不同的领域内挑战凌风,都不曾难为住他,不曾占到丁点儿上风。
这一来,他们几个人望向凌风的目光,比起原来更要凝重得多了。
在先前的几局中,凌风展现出来的东西,已然不仅仅是少年天才四个字所能容纳的,那是一个真正的武者之心,武者之念,武者之决断。
这般境界,竟然出在一个比他们年纪还要来得小的少年身上,妙僧等人心中无不骇异,以及
叹服。
“完成了。“
正在这个时候,严晴语叫了一声,信手把那百年前圣手所制的笔一抛,站了起来。
“哦?”
众人的目光投了过去,从一开始严晴语就在那独自作画,没人好意思走过去,自然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在画什么。
这会儿,他们倒是好奇了起来。
凌风微微一笑,缓缓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晴语,安唐意外淘汰,没想到却是你走到了最后,回头正可好好耻笑一下那胖子。”
正说话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凌风这话是夸赞才对啊,怎么话一出口,他就看到严晴语的脸上露出了羞恼之色,好像什么丑事被揭出来了似的。
凌风可是记得严晴语在武院中的绰号:帝女花啊,岂能是好惹的,他连忙转移了话题:“来,让我看看你画了什么?”
走到了近前,瞥了一眼,凌风的脸色就显得更加古怪了。
本来只是随口找个话头扯开去的,不曾想严晴语的画里还真有内容,他此前连想都没有想到的内容。
还没等凌风散去脸上的异色,将心神从图卷上拔出来,声声窃笑从身后传了过来。
严晴语脸上的羞恼之色,愈发地浓了。
凌风诧异地回过头去,只见得妙僧戒色、神拳萧大王神色都有些怪异,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话一出头,他才想起来,刚才一登上论道崖时,看到严晴语竟然在场,他心中的诧异与疑惑。
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来看,严晴语走过之前的三关都是勉强的,遑论最后一关的绝地:流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