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歆随着老先生走出了书房,只觉得窗外的一树梨花分外的白,清清朗朗的。而他却不知,那画出《西施浣纱图》的女子,此刻正坐着豪华的马车往萧城城内而去,内心里亦是起了几分涟漪,有着恼怒,有着欣慰,亦有着些许欢喜。
她撩起车帘,看着两旁春水映梨花,只觉得分外的明丽,心里嘀咕着,那白衫少年,究竟是谁家的子弟?
与祁老谈论了一会儿诗书,更是手谈了几局,互有输赢。
叶歆的棋艺学自其父,可谓颇有功底,鲜有同龄人能与之匹敌。眼见祁老露出几分疲倦,叶歆忙起身,准备告辞离去,刚入了城,好歹要寻个住处。奈何,祁老先生遇到了故人之后,更加上谈兴正浓,怎会让叶歆离开?吩咐了下人收拾好房间,硬是将叶歆留了下来。叶歆爱那四周景致,也没有矫情,推脱一二,就住下了。
祁老进屋休息片刻,叶歆却出了门,再四周看着景色。
等到幕晚的时候,春风有些料峭,直吹得叶歆裹了裹衣衫,亦不敢在外面耽搁过久,怕染了春寒。
此时,月芽儿已经升了起来,清淡淡地照着大地,一切似乎都多了层浅色的光晕。这种浅色,仿佛历史褪尽后的一丝积攒,让人平静,让人心安。
不远处就是祁老住所了,叶歆闲逛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往回走去。等找到一条小径的拐弯处,蓦然看到一株杏花,开得煞是美,没有桃花那么妖艳,亦没有梨花那么淡雅,却自有它独特的温润,仿佛一方美玉,仿佛在水佳人。不知为何,叶歆忽然笑了,眼角里似乎倒影着那美貌女子的身影。
炊烟更是袅娜。
叶歆相信,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一个美丽无暇的新世界。
若有人问,萧城城内最富的是哪家?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城东舒府。
据说,舒府的银子可以铺满整个萧城的大街小巷,府内收藏的奇珍异宝更是令人目不暇接、闻所未闻。可是,舒府最珍贵的宝贝,不是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也不是大晋明帝时常把玩的镶金边白玉杯,更不是商周兽面纹青铜鼎,而是一个女人——舒府的大小姐、萧城第一美人的舒婉云。
而此刻,舒婉云正倚坐在阁楼的窗前,半趴在窗台上,慵懒的目光盯着一株随风飘摇开得正欢的碧桃。
粉蕊一般的花朵团团迭迭,带着清晨的露珠,稀薄的阳光下,闪亮闪亮。可是,不知为何,舒婉云总觉得这株生长了近百年的碧桃有些颓败的气息,就算姹紫嫣红、纷纷闹闹,可依旧让人提不起精神,反而不如昨日见到的那株新开的杏花。
她托着腮,望着眼前的碧桃树发呆。
“小姐,小姐。”一个梳着双髻明眸皓齿的丫头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轻声喊着:“小姐……”
倘若叶歆在此,定要感慨一番,好一个伶俐可爱的小萝莉。
舒婉云吃了一惊,道:“啊,雪巧,你又捉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