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赞道:“此种字体的确罕见,小女子也算临摹过不少字帖,竟从未见过。此体看似瘦弱,却极有力道,姿态更是优美,仿佛一个个悠然自得的仙鹤。”
叶歆笑道:“然也。这是瘦金体,又名瘦鹤体。姑娘眼光不错,在下佩服。只是……在下疑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姑娘?”
那女子斜视了叶歆一眼,心中暗想,这人写得一手好字,说起话来却着实不讨人喜欢。她冷道:“小女子足不出户,怎么会认识公子?!”
祁老先生忙做和事佬,道:“好了,来看看怀忧的这首诗吧。只一句‘头白五湖归浣纱’,话尽凄凉。”他又转身打趣对那女子说道:“你呀,以后可别太得意了,咱们萧城有才子了。”
那女子反复读着诗句,只觉得诗里既没有男子对女子高高在上的那个怜悯,更没有丝毫的鄙夷,只是清清淡淡说了句“一梦秋风里”,却说尽了西子的辛酸。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叶歆,脸边无端飞起一抹红云,忙拿了字画就走,说:“我把画拿给老师去看。”
祁老哈哈大笑。
叶歆亦有些尴尬,忙和祁老先生谈些诗文,岔开话题。待说到天下诗才时,祁老先生说:“老一辈的自不去说他,年轻人中我们萧城,也有个算是诗中好手。”
叶歆说:“不知老先生推崇的是哪位?如若有幸,还要请先生引见。”
祁老手捋胡须,笑着说:“他便是萧城刺史宋之濂宋公的大公子。”
“是他?!宋存卿?”
“莫非,怀忧认识?”
当下,叶歆便把今日所见所闻说与祁老听。
祁老先生默不作声,过了片刻道:“宋存卿确有文才,尤擅五言,关于他的人品老夫也早有耳闻,原以为不过是少年心气,心高气傲罢了,现在想来,却非如此。可惜,可惜。”
叶歆又把母亲临终嘱托说了,祁老先生也认为此种情况下,不适合投奔宋刺史。当下说道:“怀忧,为国为民不是一日之事,更非一蹴而就。若你有心,我可推荐你去舒府作一名西席,也不枉来一趟萧城。”
叶歆喜道:“如此甚好。”
祁老微微摇头,说:“只是,这舒府的小少爷颇为顽劣,听说,已经赶跑了数名西席,恐怕……”
叶歆说:“无妨无妨。”
“那好,老夫这就写推荐信去。”
“我来为先生磨墨。”
这期间,叶歆几次开口想询问那女子是谁,却不想在祁连横心中留下个登徒子的印象,便一直忍住。
老先生写好时,日头已极高,午饭时刻到了。祁老忙去吩咐下人开餐,只是那美貌少女却是已经先回府去了。叶歆听了,有些惆怅,只是,心里的欢喜依旧压抑不住,总是浮现那女子手持画卷的容貌。她是谁呢?难道真是穿越而来的杜天晴?可是,她为何言行举止大变呢?
叶歆想了片刻。思索不出头绪,干脆不去想他。
船到桥头自然直,随遇而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