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洞中呆了太久,眯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沈云勤方适应了眼前的光明。他迫不及待地环顾四周,只见百步外芳草依依、如毯如毡,偶尔夹杂着几片疏林,高低起伏着向远方铺去。望着此情此景,一时间少年竟有些海阔天空的感觉。
却听身后的洞中传来一阵“悉索”之声,回身望去,竟是那鸦兄也紧跟着沈云勤从洞中钻了出来。见了外面阳光,一面不满地“嘎啊嘎啊”叫着,一面拼命抖动着身上沾满尘土的羽毛。
“鸦兄,恐怕会有危险,莫要乱飞!”沈云勤提醒道。
那乌鸦白了他一眼,“啊”了一声算是应了,飞到少年的肩头开始自顾自地用尖喙整理羽毛。沈云勤无奈地笑笑,载着鸦兄向前缓步走去。这扁毛畜生脾气古怪,若不是心意相通久了,还真不好伺候。
方走出几步,沈云勤便觉得前方有些古怪。脚下的乱石,在距草地二十步的地方突然消失了,仿佛被刀切般齐整,而更远处的草地边缘也是同样,露出中间一大块寸草不生、片石不留的空地。试探着又往前走了几十步,却一点事也未发生。眼见离那开阔的空地越来越近,便在这时,鸦兄突然在少年耳边“嘎啊嘎啊”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在沈云勤眼前飞来飞去,阻挠少年继续前行。
见那神叨叨的鸦兄如此反常,沈云勤便知前方空地上定有奥秘。停了脚步,弯腰捡起一块石子,轻轻向前抛去。
一开始,那石子飞得极快,刚进入空地上方便似被粘住一样。沈云勤只觉得眼前陡然模糊了一下,前方的景物似乎都有些扭曲变形;紧接着,一阵巨大的爆裂之声传来,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小气针在不远处的虚空中往来穿梭着,形成一团白色的雾气,将石子包裹起来,转瞬间便磨成了齑粉。
这便是镪流了!
沈云勤却并不甘心。又取了一块手感适中、便于抛掷的圆石,奋力向前扔去。若在平时,圆石必能轻易飞过二十多步的距离落在草地上;可这次,圆石在镪流中前行了不到半步便彻底化作虚无。
少年仍不死心。略一思量,将手中石斧倒拿了,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接近空地边缘,将斧柄以最慢的速度伸入逐渐安静下来的镪流里。又是一团淡淡的白雾涌起,斧柄伸进去多少,便消失了多少,切口齐整,不留下一点残渣。
少年眼珠又是一转。后退了两步,举起石斧用力向地上落去。鸦兄在一旁悲天悯人地望着他,一声不吭。也不知是那石斧钢刃锋利异常,还是这土质松软异常,又或是沈云勤表现得神勇异常,工具虽不算称手,刨地的速度却是飞快,不一会便是一个尺深的竖坑,却也累得他呼哧带喘、满身肮脏。见深度差不多,少年便沿着坑壁向镪流的方向挖去。初时几下依旧轻松;再挖时,便有如撞上了钢铁一般,纵使斧锋再利也不能破进分毫,想来是这土地早已在镪流的重压之下变得无比致密坚硬,难以寸进。
到此时,沈云勤才终于明白镪流的可怕。如若让他看到这一个多月来慈元真人是如何对付镪流的,想必更是会连下巴都掉下来。以仙门道法的绝大威力也无法穿透这镪流,方才他试的那几下,自是相当的拿不出手。
见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天色又已渐晚,沈云勤便暂时放下出去的念想,转身顺着原路爬回洞中—在这绝地中呆了一段时日,却也将少年的耐性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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