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师父?!”官向玉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以自己娇小的身躯托住他,两人双双跪坐在地上,太子殿下身着颤抖的手臂将人儿狠狠圈进怀中,头侧枕着那单薄的肩,无言地喘息。
空气里,到处都是腥甜的血气。官向玉六神无主,但凡手碰到他的地方都是一片粘腻,心口像是被人拿刀剜过一般疼痛,她不管怎么用力抱紧,他却还是缓缓往下滑。少女惊恐道:“夏、夏夏胤……夏胤!”
良久,太子殿下都未曾回答她。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坚强地扶着太子殿下站起来,她扶得踉踉跄跄,最后背过身想把他背起来。可是她这么娇小,哪里背得起太子殿下。
几经尝试,两人一起不稳倒了下去。官向玉倒在下面,把他稳稳地护着,手摸摸他的头,眼泪不止地道:“乖,你乖,不是都说好了,要进退有度吗,一定很快,很快就会有人找来的……夏胤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吓我……”
“嘶……右手都快动不了了。”太子殿下,手指染血地,去碰她的脸,隔在她耳畔浅浅地笑了,有些哀凉又有些彷徨地道:“虽说,我就是下地狱也想带着你同去,可事实上,我还是觉得你完完整整的比较好,离我远一些……”
“不要!我不要……”她胡乱蹭着,泪眼迷茫,“我都答应以身相许给你了,你不可以丢下我……下地狱、下地狱也没关系啊,我反正就只跟着你……谁让、谁让你当初把我救下来,我就一直忘不了你啦啊……”她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
殿下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像是给了官向玉不尽的鼓励,官向玉重新站起来,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后没多久,前方隐隐有火光传来,整齐的侍卫纵马而来,为首的那个眉头紧锁气势浑然,正下令侍卫沿途搜索。
官向玉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来,心中一动。她不知道是该躲起来还是该惊动他们,低低与太子殿下道:“定南王来了。”
定南王的封地在淮安,眼下却出现在北方的贵城。
太子殿下看似昏糊,闻言动了动眉头,语气却清醒道:“小离儿,叫住他。”
当即官向玉就大声朝那些明火人马道:“这里!我们在这里!”
马上的定南王愣了愣,随着侍卫举火照明,他看清了路上的两人满是狼狈,且太子殿下似乎重伤连走路都不行。他当即策马而去,下马肃穆道:“臣参见太子殿下,臣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
太子殿下无谓地摆手笑了笑,疲惫道:“皇叔,事到如今,你就莫来这套虚礼了吧。”
定南王吩咐侍卫:“来人,快去前方把那辆空置的马车带来!还有,把这里最好的大夫给我拎来!”
此次太子殿下伤得极重,定南王把他跟官向玉送回了贵城,让大夫连夜救治,整个贵城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被勒令来此处,要是治不醒太子殿下就等着人头落地。
官向玉一刻不敢懈怠地守在他床前,看着血水端出去是一盆又一盆。等把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大夫说,接下来就需得看太子殿下自己的意志力强弱了,若是意志力强清醒过来不过这一两天的事情,若是意志力弱一些,可能昏睡的时间便会久一些。
后来不等太子殿下清醒过来,定南王便准备了一辆极为宽敞平稳、行走在路上一点也不显颠簸的马车,将太子殿下安放在里面,官向玉跟着在马车里,一起离开了贵城。定南王道,京中皇上已知道了贵城这边的情况,即日便会有新一批官员前往贵城来上任,他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接护太子殿下。
官向玉什么也没说,一心守在太子殿下身边。一行人,不急不忙地离开了贵城。一撩起车帘便看见外面青山绿水树荫庄稼,因而她也不知道这具体是不是回京的路。
马车里很平稳很安静,官向玉蹲在矮榻边,脚边放着一盆清水,她拿毛巾汲水细细地为太子殿下擦拭脸颊双手。那纤细的手指,眷恋地去摸他英气的眉,指腹轻柔地摩挲着略显苍白的皮肤,细细软软道:“你快点醒来呀,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的薄唇,比往日少了些血色,浅浅淡淡的;那双目色流转的熠熠流光的凤眸,此刻正安静地阖着,他睡得十分寂然。浓密的睫羽,在下眼睑映出小小的扇面花影。官小国舅等不到太子殿下的回答,便固执地蹲着,手指尖一刻不停地去拨弄他的睫羽,触感柔软而微痒。
她正玩弄得认真,忽然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大大地吓了一跳,手往后缩却没能抽出来。她定睛一看,两眼泪汪汪地喜极而泣。
原来太子殿下醒了,懒洋洋地睁开双眸,唇畔缓缓勾起一抹慵懒的笑意,眸色温暖如春。他身上盖着金黄色的薄被贴于腋下,只着了雪白色的里衣,衣襟微敞。一头墨发泼了满枕。
只是他面色看起来还很虚弱。他握着官向玉的手,幽邃地看着她的泪眼,抬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一吻。
官向玉另一只手不断抹眼泪,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就咬着手背,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了一般,低低地嘤嘤哭泣了起来。
她缓缓靠过来,怕碰到了太子殿下身上的伤不敢贴得太近,只将头蹭着他的颈窝。殿下手指穿插进她的发间,一下一下地顺着,安慰道:“我不是在这里吗,你还哭什么。”
官向玉抽了两声气,道:“我不哭了,不哭了。”她抽了两个靠垫,小心地把太子殿下扶起来靠着,手忙脚乱地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一旁的小几上摆了几样点心和一碗药,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着太子殿下,一双澄澈明净的眼湿漉漉的,同样湿濡的眼睫眨了眨,如可怜的小兽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呵护,道,“是先吃东西还是先喝药啊?”
殿下抬起左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指了指那碗药。官向玉连忙把药端了起来,随行大夫把这药送来不久,仍还是温温的。她抽出发间的银签小簪花,往药中探了探,见没有什么问题,方才送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官向玉问:“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太子殿下笑了笑,道:“现在能怎么办,我这副样子已无什么大作用,就这样挺好。”
过了午时正值头顶阳光正浓的时候,定南王队伍沿途休息。大夫又开始安小灶旧地给太子殿下煎药,期间进来为太子殿下把了一次脉,定南王便稍后在外头询问大夫情况如何。
大夫进去把脉之际,马车的帘子掀起了一角。定南王顺着那缝隙看去,见太子殿下果真无声无息地躺着,照料事宜皆是由官小国舅来上手,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无人敢劝。尽管,这孤男寡女共处马车如独室,很不合适。
大夫陪着小心道:“回王爷,太子殿下的伤势委实是万分严重,至今未苏醒,怕就怕殿下爷就一直这么不吭不响地睡下去。至于殿下爷何时会苏醒,这个小的着实无法预测。”
定南王凝着眉,吩咐道:“你且尽你的全力救治。”
“小的遵命。”
很快,官向玉主动将窗帘捞起,让新鲜的空气透了进来,伴随着一两许阳光的味道。她下了马车,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景象。如今他们正处在一处较荒僻的野外,不远处正巧横着一条河,河水稀里哗啦地淌着。
定南王递来一只小果,神色温和,淡淡笑了一笑,道:“你这般费心照料太子殿下,也当顾及自己的身体才是。”
官向玉抓过野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张口就咬,笑眯眯灿然道:“我照顾我大表侄是应该的啊,我们是一家人吗,王爷也跟我们是一家人啊。况且我现在很好,我也希望大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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