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至于像在外面一样风大,但到底这是晚上,又是秋凉的季节,你若不加件衣服,到底会有些扛不住。何况你身子原也不算好。”
顾怀渊没想到她还有心思记得自己,接过氅衣来,嘴角的弧度都是轻快的。
“去睡吧,早些休息,你先前下了那么久的棋,想是也累了。”
接过氅衣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寒霜的手,有些凉,寒霜的手往回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下意识地反应之后,方才发现他身子的不对劲,连忙伸手向前了一些,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这么凉?”
顾怀渊的手突如其来地被她抓了过去,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尖却已经有了温润和暖洋洋的触感。
他愣了一下。
“寒霜?”
寒霜猛然撤回了手。
她向后了一步,弯了弯身,“抱歉,霜逾越了。——只是你的手……太凉了……”
她有些嗫嚅,显然是怕自己方才的举动冒犯了他。
顾怀渊将自己的手捏在了手中。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寒霜留下来的温润触感,柔滑的,柔软的,还带着暖。
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见寒霜如此,连忙说道:“不碍事,我并未说你逾越的事。——只是天色已晚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抬起头,照例的温润如水。
——其实若是可以,他倒希望寒霜这样的逾越能够多一些,让他的心里,能够多一些欢喜。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太轻佻的,又轻佻又孟浪,他说不出口,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寒霜早些去睡觉。
——总要她睡着了,他才能够放下心来。
寒霜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屋,关门。
寒霜最后看了一眼坐在外间的顾怀渊。
看见他抬起头,向着自己浅浅地笑。
寒霜于是也笑了一下。
然后她缓慢地关上了门。
——心中却默默地念了一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当迷茫和自怨自艾的情绪逐渐远去,寒霜心中也就没了那么多事儿困扰着了。她躺在床上,想着外面坐着的顾怀渊,心中的激切竟慢慢和缓了下来,最后闭上眼睛,慢慢地睡去了。
顾怀渊一直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了,他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合上了手上的书本。
那书册,从寒霜来之后,便一页也没有翻动过。顾怀渊一直看着面前的那一页的字,那些字都在脑中过了多次,但实则,他一句话也没有真切地看进去,也一句话,都没有真正完整的从脑中过过去。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拇指和食指的指尖轻轻触在一起,然后,轻轻地捻了捻。
——寒霜。
他心中念着这个名字,过了许久,方才松开了那两根手指。
——大抵暗中爱慕的感情就是如此,一次不经意的触碰,也能让他心情激荡,许久都平静不下来。心中不由自主地会想着,她这样,是不是代表着,对自己,也有着那么一点儿零星半点的意思呢?
他一面这样希望,一面又不敢给自己这样的错觉。爱慕他人的人,在爱慕的那人面前,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唯恐自己的言行有什么不当处,让对方对自己不满或者失望。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顾怀渊从前没有,只有在面对寒霜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唯恐。
他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
直到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些了,方才拿着灯盏,在外间的意见抽屉里找出了一根熏香来,放在外间,慢慢地点燃了。
烛火飘摇,顾怀渊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烛火,看得久了,眼里都是烛光的星星点点。而那些星星点点里,是寒霜最后走进内室,笑着看向他的神情。
烛火飘了一下,从他的指尖撩了过去。
他赶紧将心神收了回来。
——那一刹那的幻想啊,像是幽灵一样,从他的眼里心底飘过,如影随形地跟着他的欲望,他甚至险些止不住。
过了很久,他才放下了灯盏,而后,将熏香放到了桌上。
熏香的烟雾袅袅,顾怀渊看着那烟雾慢慢地升起来,而后又慢慢地飘散开来。
最后,整个屋子里,都弥漫开来了熏香那使人平静下来的气味了。
顾怀渊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然后向着内屋里望了望。
他似乎想近前看一看,最后,脚步却定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很久,他才转了身,披着氅衣,慢慢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