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有点尴尬。
南阳郡兵比新野军的进境快多了,毕竟新野进攻的是汝南,汝南境内三条南北向的大河就好似三道天然屏障,何况汝南一个郡的大小顶得上三个颍川。张绣带兵拿下昆阳,凉州骑便已经奔至颍阴,接着来自司州的度辽将军姜晋领大军自北向南顺流而下,便夺取颍川大小城池七座,两军汇合于颍阳。
守军对面姜晋无回天之力,被那些从司州带来的投石炮砸得狗血淋头,紧跟着守将又被巨石砸死当场,才不过顶了两日,颍川的最后一座城池便投降燕氏。
大军驻扎在城外,姜晋入主城池,设宴款待张绣。姜晋这边部将都是幽州草寇,张绣那边部将多为凉州羌酋,虽然口音让双方言语交流不太痛快,但到底都豪迈或说粗鄙,从上至下三碗酒下肚便亲得像是一家人,连姜晋和张绣都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的。
酒宴正酣,凉州武士各个敞开了毛皮大袄跳舞的跳舞饮酒的饮酒,他娘的荆州府使者便穿着整整齐齐过来了,二傻子还分不清哪个是张绣,对着堂上姜晋拱手便是朗声道:“张将军,奉荆州刘公之命,请你速速撤军回还南阳。刘公已应陈王之邀北上讨伐燕军,阁下当为荆州讨司先锋,请速速还郡治增兵备粮,以待大战!”
坐在上首的姜晋都没正眼看他说话,反正是找张绣的,不管他事。这度辽将军还眯着眼睛两腿萁坐着借酒意哼起幽州小曲儿手舞足蹈地美呢,突然听着不对呀,这不是讨兖州军么,怎么讨,讨燕?
姜晋睁开眼睛朝使者看了两眼,伸手去拿酒碗便语气平淡地问道:“阁下说什么,在下没听清。”
那使者分明有些许荆襄士人的傲气,扫眼堂下袒胸露腹的凉州兵结着绺的毛皮大袄,眉眼里分明带着几分看蛮子的不屑,重新拱手对堂上道:“刘公已向赵王宣战,望阁下速归郡治,整军再战!”
姜晋右臂撑着右膝盖端着酒碗饮了一口,抿抿嘴巴,一双眼睛好似醉猫般左右扫视。使者接连重复两次这样的话语,让堂下诸将皆听得一清二楚,张绣面色青白却显然不知如何是好,但堂下两方诸将是不管这么多的,当下便各个带着酒意正襟危坐,不论凉州将还是幽州将,各个怒目瞪向对面兵将,显然只要两方首领一发话,转眼就能将先前把酒言欢的大堂酿出血光之灾。
这场酒宴,可是凑齐整个北方还活着的所有草寇,张绣那边就不说了,姜晋本部的王当、李大目、孙轻、潘棱,还有自司州带出来的黑山将黄龙、罗市等人,以前的白波将胡才、李乐,刚才各个醉意惺忪,现在各个脸红脖子粗地摸上腰间刀柄。
堂上一般人的眼睛望向张绣,而张绣的眼睛望向姜晋,结果所有人都看向姜晋。姜晋扫了一圈,端着酒碗‘嘿嘿’笑了,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攥了又松,末了屈指轻轻在重木案几上敲了两下,探手指向那使者,摇摇头笑着轻吐道:“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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