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拉德纳著
孙仲旭译
我从卡特维尔那边还请了个理发匠,星期六来帮我的忙,不过别的时候,我一个人満应付得过来。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这儿gen本比不了纽约,另外,多数男的整天都在活,没闲空来这儿坐,把自个儿收拾得神点。
你刚到,不是吗?我觉得在这儿没见过你,我希望你会喜huan得待下来。我说了,这儿gen本比不上纽约或者芝加哥,可是我们过得也很不错。不过自从吉姆·肯德尔被打死后,没以前那样好了。他活着时,经常和霍德·梅耶斯一起,把镇上的人逗得哈哈大笑。我敢打赌,跟国內同等规模的镇相比,没哪儿比这儿的人们笑得更厉害。
吉姆是个搞笑的家伙,荷德几乎跟他半斤八两。吉姆不在后,荷德想跟以前那样兴头不减,但是在可以说没人合作的情况下,想做到就很难。
他们以前在星期六经常搞出很多乐子。星期六的这儿,四点钟开始人就満当当的。吉姆和荷德六点钟左右晚饭一吃完就来了。吉姆会一庇股坐到那张大椅子上,离那个蓝痰盂最近。不管原先是谁坐在那张椅子上,哎,吉姆一进来,那个人就会起来让给他坐。
你会觉得那就像是张专座,像剧院里有时候有的。荷德通常总是站着,要么踱来踱去,当然,有时候星期六时,他会在这张椅子上坐一会儿,理个发。
嗯,吉姆会在那儿坐上一阵子,除了吐痰就不张口,最后他会跟我说话:“惠特尼”——我正确的名字,也就是说我正确的大名叫迪克,不过这儿大家都叫我惠特尼——吉姆会说:“惠特尼,今天晚上你的鼻子像个玫瑰花苞,肯定是喝了你那种破香。”
我就说:“没有啊,吉姆,不过你看上去倒像是喝了那玩意儿,要么是更差的。”
吉姆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他接着提嗓门大声说:“没有,我啥也喝不到,这可不是说我不想喝点啥,我甚至不在乎是甲醇。”
荷德·梅耶斯就会接上话头说:“你老婆也不在乎。”这句话让大家都笑起来,因为吉姆跟他老婆的关系不是很好。她本来会跟吉姆离婚的,如果不是gen本不可能得到赡养费,完全养活不了自己还有小孩。她永远也理解不了吉姆。吉姆的确有点糙,不过本质上是个好人。
他和荷德跟米尔特·谢波德开玩笑开得没完没了。我想你没见过米尔特,嗬,他的喉结更像是个香瓜。所以我给米尔特刮脸时,正要刮他脖子上这个地方,荷德会大声喊:“嗨,惠特尼,等一下!你切开之前,我们来赌一下,猜里面有多少颗瓜子,看谁猜得最接近。”
吉姆会说:“米尔特没那么贪吃的话,他就会点半个甜瓜,而不是一个,这样就不会卡在他脖子里了。”
大伙儿都哈哈大笑,米尔特自己也会挤出点笑容,尽管是他被当作笑柄。吉姆可不是个笑话嘛!
那是他刮脸时用的杯子,搁在架子上,挨着查理·韦尔的。“查尔斯·M。韦尔”他是药房的。他来刮脸来得有规律,一星期三次。吉姆的杯子挨着查理的。“詹姆斯·H。肯德尔。”吉姆现在不需要刮脸用的杯子了,可我还是把它留在那儿,只是为了想起从前。吉姆可不是个人物嘛!
几年前,吉姆给卡特维尔那儿的一间罐头公司当旅行推销员,那间公司卖罐头。整个州的北半部都归吉姆跑,一星期有五天都要到处跑。星期六他会来这儿讲那星期的经历,丰富多彩呢。
我想他是把更多心思用来开玩笑,而不是推销东西。最后,那间公司辞了他,他没去别的地方就回来了,跟每个人说他被炒掉了,而不是像多数人那样,说是自己辞的职。
那是个星期六,店里全是人,吉姆从那张椅子上站起说:“先生们,我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被炒掉了。”
他们问他是不是当真,他说是,谁都不知道说啥好,直到吉姆自己最后打破冷场:“我一直卖罐头,现在轮到我自己被开掉了。”
你知道,他活的那间公司是做罐头的,在卡特维尔。现在吉姆说他自己被开掉了。他可不是个笑话嘛!
吉姆在旅行推销时,有一招玩得很绝。像这样,他坐火车时,会经过哪个小镇子,嗯,比如说像本顿镇吧。吉姆会往车窗外看,看那儿店铺的招牌。
比如有这么一块招牌:“亨利·史密斯货店。”好,吉姆记下这个名字,还有镇的名字,不管到了哪儿,他都会寄回来一张明信片,寄给本顿的亨利·史密斯,不署名,但是会在卡片上写东西,类似“问问你老婆上星期跟他一起过了个下午的卖书人的事”或者“问问你太太上次你去卡特维尔时,谁让她免受寂寞”署的是:“一个朋友。”
当然,他从来不知道这种恶作剧真正有啥后果,不过他可以想像大概会发生点啥,这就够了。
丢了在卡特维尔的工作后,吉姆活不是很稳定。他在镇上零七杂八的活挣的钱,唉,几乎全花到杜松子酒上了。要不是各间店铺肯接济,他的家里人有可能饿死。吉姆的老婆试过去做服,不过在这个镇上,还没谁能靠做服发财。
我说了,要不是她明她没办法养活自己还有小孩,就会跟吉姆离婚。她一直希望哪一天吉姆会戒了酒瘾,能多给她一点钱,而不是一星期两三块钱。
有段时间,不管吉姆在哪儿活,他老婆都会跑去要他们把吉姆的工资jiao给她。可是这样了一两回后,吉姆预支工资,让她无计可施。吉姆在镇上大肆宣扬,说他怎样智胜老婆。他可真能逗人乐!
但是只比老婆聪明,还不能让吉姆満意。老婆的行为让他生气,也就是想抢走他的工资,他决心找机会报复。好了,他一直等到伊文斯马戏团做广告要来镇上时,他跟他老婆和小孩说要带他们去看马戏。马戏团开演那天,他跟他们说他先去买票,然后跟他们在帐蓬进口处会合。
咳,他gen本没打算去看,也没打算买票还是怎么样。他灌了一肚子杜松子酒,在赖特台球室躺了一天。他老婆和孩子等啊等啊,当然他没面。他老婆上一钱也没有,我想她哪儿也找不出来。所以最后她只得告诉孩子们此事完全取消,他们哭得好像再也没个完。
哎,好像是他们正在哭的时候,斯泰尔医生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可是肯德尔太太脾气倔,不肯告诉他,孩子们倒是跟他说了,医生坚持带他们还有他们的妈去看演出。吉姆后来得知这件事,他跟斯泰尔医生结下梁子,这是原因之一。
斯泰尔医生差不多一年前来的这儿。他是个长得特别英俊的小伙子,穿的服看样子总像是专门去订做的。他一年去底特律两三次,在那儿时,他肯定是找了裁feng为他量寸尺,然后订做一套服。这样差不多要多花两倍钱,不过穿到上,比在店里买的要好看得多。
有一阵子,大家都纳闷像斯泰尔医生这样的年轻医生吗要来我们这儿,这儿已经有了两个医生,老甘布尔和富特,他们俩在这儿已经有很多年,镇上看病的事都让他们包了。
后来传开一个说法,说是斯泰尔医生的朋友甩了他,是个宾夕法尼亚州北边哪儿的姑娘,他之所以来这儿,是想让自己躲得远远的,好忘掉这件事。他本人说他觉得在像这们这里,gen本没什么综合医疗服务,刚好可以让一个好的全科医生来这儿开业,所以他来了。
不管怎么样,很快他就挣得能糊住口,不过别人告诉我他从来不跟人讨账。这儿的人没说的,有赊账的习惯,连我这行也是。要是我能收齐单单是刮脸的欠账,我就能去卡特维尔的默瑟旅馆住一星期,每天晚上看电影。例如,有个叫乔治·珀迪的家伙——可是我想我不该说闲话。
嗯,去年,镇上的验尸官死了,因为感死了。肯·贝蒂,他叫这个名,是验尸官。所以他们得再挑个人当验尸官,好补他的缺。他们挑了斯泰尔医生,他一开始是笑,说他不想,可大家非要他。这可不是谁都抢着要的工作,这件工作一年到头落到手里的钱,只是差不多够买花园里的花种。不过医生是个好心人,只要磨他磨得够久,啥事他都不会拒绝。
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们镇上一个可怜的小伙子的事——保罗·迪克森——他十岁左右时从树上摔下来,碰到了头,留下一点后遗症,一直没治好,不缺胳膊不少腿,就是脑袋傻。吉姆·肯德尔以前叫他“布鸟”吉姆对脑袋不正常的人都那样叫,只是他叫人们的脑袋是子。脑袋是子,疯子是布鸟——这是他另外一句俏话。只不过可怜的保罗没疯,只是傻。
你可以想像吉姆老是拿保罗寻开心,无所顾忌。他会叫他去门面修车房买左撇子用的扳手,当然没什么左撇子用的扳手嘛。
有一回我们这儿举办展览会,胖子队和瘦子队赛了场bang球。比赛开始前,吉姆喊保罗过去,让他走很远的路去施拉德的五金店里买能打开投手区的钥匙。
只要吉姆cao了心,什么恶作剧他都想得出来。
可怜的保罗总是有点儿对别人有疑心,也许是因为吉姆经常捉他。保罗跟别人没多少jiao往,只除了他的妈妈、斯泰尔医生还有镇上的一个姑娘,名叫茱莉·格雷格——应该说,她不再是个姑娘了,而是很接近三十或者三十多了。
医生刚到镇上时,保罗好像觉得来了个真正的朋友,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生的诊所,只是他回家吃饭或觉睡时,要么是看到茱莉·格雷格在买东西时,他才不在那儿。
他透过诊所的窗户一看到茱莉,就会跑下楼,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去了一间又一间铺子。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对茱莉很着mi2,茱莉对保罗也总是特别好,让保罗觉得茱莉喜huan他跟着,不过当然,在茱莉那一方,只是因为同情他。
医生尽他所能来提保罗的智力,有次他跟我说他真的觉得这个小伙子的情况有进步,有时候跟别人一样聪明,一样不糊涂。
不过我还要告诉你茱莉·格雷格的事。格雷格老头儿做的是木材生意,可是酗酒,死的时候钱几乎赔光,留下来的只有房子和刚刚够用的险保金,能让这个姑娘勉強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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