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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第1页）

在看守所瘤子一直没发作，但我知道它们在我的脑袋里。从前我不太看得见它们，因为它们不飞出来，现在它们一飞就飞出来了。在稻草和sao混合的气味里，它们飞出我的脑袋，停留在灰暗的空气中，它们的形状跟医院里的片子相同，看起来，像一朵五瓣的灰花朵。

就这样，我看见自己光庇股站着，面对墙壁。

我不知道他们要什么。大概是要挨一顿打，这样的事情我听说过。但是他们没有打。

他们让我自己把ku子脫了，面对墙壁站着，双手扶墙。我感到庇股一片冰凉。已经熄了灯，墙头透进一点月光，号子里看上去灰蒙蒙的，灰中带黑。

我不知道他们要什么。

好半天没有动静，于是我转过来。他们看着我，不说话。黑暗中，这七八个人的眼睛像猫眼，闪着隐约的荧光。我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小耗子，被人扔进了野猫。有一个人戴眼镜，我看不清他的眼睛。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是这个号子里的老大。

老大晃了一下手，说，算了。

他斜靠着铺位，有气无力的样子。然后他软塌塌地抬起手，冲人堆里晃。众人一动不动，无人吭声。我听见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悬在黑暗的半空中。他的手指到谁，谁就慢慢地站起来，两边的人则慢慢出着气，气息软得像鼻涕。

人也像鼻涕。

他一共点了两个人，看上去，是除我之外最小的两个。后指的那个没有马上站起来，老大脫了一只鞋劈头就冲他扔去，在黑暗中鞋好像长着眼睛，不偏不斜，正好打中那人的眉心。那人呀了半声，老大的第二只鞋又扔到了他的嘴上。

两个人对着一面墙站着，低着头，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解ku子。ku子掉到他们的脚背，ku叉掉到脚腕子上，四瓣庇股在黑暗中是灰的。大小的猫眼靠墙gen坐着，看着四瓣灰的庇股，一动也不动。

老大悠闲地站起来，他微微歪着头，趿着鞋走到两个人的后。他抱着一个人的yao，把ku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往那人的上撞。一下一下地撞着，一边发出舒服的叹息声。众人看着他子套来又揷到另一个人上，那人站得不好，他用膝盖一顶，那人一下双膝跪倒在地，他按着那人的头猛搞一气才松手。

我吓坏了，胡luan把稻草垫子盖在上。刚盖好，老大就扔过来一只鞋，我只好重新把垫子铺上。

黑暗中猫眼都闭上了，我放松下来，开始闻到一阵又一阵的sao味。稻草垫里的虱子咬得我全发庠，我特别想回家。我想家里的chuang，想chuang边塑料桶里的半桶。这样一想，我后悔极了。

老大是个大生学，在京北上的大学。他的事跟杀人有关，但没杀死。我一点都看不出，他像个中学老师，知识分子，长得很斯文。他喜huan哭，我不明一个爱哭的人怎么会杀人。他坐在chuang板上哭，双手捂着脸，哭得喉结一跳一跳的，像是里面有一只小耗子，眼泪从两边涌出来，腮帮亮亮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哭的男人，他哭着哭着就把眼镜拿下来。

如果他没进来，跟我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我进不进号子都差不多，活着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们王榨有七八个人进来过，我爸和细铁哥还在疆新坐牢，快出来了，出来该什么还什么。这事我替细胖认了，他家给我四千块钱，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但我不喜huan我觉睡的时候旁边有一个桶，不喜huan虱子咬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把我的ku子扒下来。

我不喜huan他们撒，好象随时都会溅到上。我也不喜huan吃这里的饭，每顿都是菜。但我喜huan听他们说人，他们让我说，我一说，他们就笑，说我还没长就知道想人了。

他们每次都让我说小梅的事情，老大最爱听我说小梅断气之后我对她做的事情。实际上事情都是细胖做的，但既然我拿了细胖四千块钱，我就要把事情说得像是我的。说了几遍，我就觉得事情真的就是我的了。

我问脑子里的瘤子，我是大头还是细胖？瘤子说，是大头，我又问：是谁的小梅？瘤子说：是细胖。这时我觉得瘤子真是个好东西，它帮我认清事实，让我知道我是大头。

但小梅在月光下的体好象就在我的眼前，细胖服上的鱼腥味飘到号子里，在七八双猫眼中隐隐约约。老大说，你躺到地上去。我知道，这时候就是要让我当小梅了。秋天的泥地凉得像冰gun，我一躺下去就打噴嚏，一口气打了十几个，噴出的口落到我的脸上。老大就让我改躺到稻草垫上，他跨在我上，一边解我的扣子一边说，这是演出服？我说，是。跳开放的孩自己feng的，其实就是一块布，在xiong口系一个结，下摆都掩不住，一动就到腿大gen。

老大解我扣子的时候手很轻，到底是大生学，文雅。他摘掉了眼镜，眼睛半眯着，俯下，脸对着我的脸，眼睛对着我的眼睛。但我知道他没在看我，他大概在看他想象中的小梅，或者看一个他喜huan但又永远不可能搞到手的人。

我的服完全被开解了，xiong口一片冰凉。

我说，她躺在稻场的地上，八月十五，月亮很亮，稻场上全是秸垛，她的体一半在月光里，一半在yin影中，一半黑一半，好象有人把她从中间锯开了，看上去很奇怪。我把她抱到有月光的地方。老大问，你抱得动她吗？我说抱不动。同号的七八个人窃窃地笑起来，他们怕值班的队长听见，笑起来就像一群老鼠在吃子。

老大没有笑，他等着我往下说。

在这之前我说过两次了，他还要我说，他把我当成小梅，一边听我说，一边在我上我过的事情（其实是细胖的），他说这就像表演哑剧，他在学校的时候看过哑剧，他想参加学校的戏剧社，但人家不要他，他说这是一种歧视。歧视我知道，就是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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