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裕凤仙早有些按耐不住了。
“女施主稍稍复杂些,那畜生并无投胎转世的本事,存于你体内的,实则是道果‘东龙’,而其执念根本就在道果,除非毁掉道果,否则,无法彻底灭其执念。”
达摩道。
“道,道果?”
裕凤仙面色有些僵硬,她下意识的摸着小腹,银牙紧咬:
“剖的出来吗?”
换做其他任何时候,知晓自己得了一枚道果,她都会眉飞色舞,喜出望外,直接扔掉那破葫芦。
可换做这个时候,她就真没有半点开心可言了,反而越发觉得生气。
“那是道果,怎么剖的出来?”
达摩摇头。
“那,那我该不会生条泥鳅出来吧?”裕凤仙哭丧着脸,已然无法在外人面前保持自己威严的大人气度了。
不要说生条泥鳅,生个道果出来,她也不乐意啊……
“那是两位施主的气与血之精,自然是人,且会是非同凡响之人,稍稍调教,都不可限量。”
达摩道出个好消息。
说这孩子怀抱道果而生,或许生而不凡,必然天赋异禀。
但两人谁也没觉得这是个好消息,两两对望,又都偏转目光,只觉浑身虫子爬一样不自在。
见两人脸色皆不好看,达摩又道:
“这倒并非全是坏事,以女施主与东龙的契合度,只需在孩童降生之前,于道果之中,降服那孽畜的执念,则可化灾厄为造化。
而且,此孽畜的执念被老衲净化大半,又数分于两位身上,这一步当比其他道果拥有者,要好走许多。”
道果炼化第一步,即是降服其心,这指的是道果本身,同样也指道果前主的执念。
听到这句话,裕凤仙心中稍定,却还是气的不行:
“有没有法子,不生?!”
这话,她说的就颇有些羞耻。
她这二十年里一心练武、扶持弟弟,却哪里有半分男女心思,之前逃出家,可也是为了避开二叔拿她的婚姻说事。
这时莫名其妙就怀了娃,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若道果炼得,以女施主的武功,一夕就可将胎儿化作血水……”
达摩说着,有些不忍:
“但他,何其无辜呢?”
两人沉默,皆有些拿不定主意,心烦意乱起来。
“啊!好气,好气啊!”
好半晌,裕凤仙方才气恼的大叫几声,提着刀就走,很快消失在幻境之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达摩长诵佛号,看向杨狱:
“施主为何不去?”
“有一事,还想请教大宗师。”
杨狱抱拳施礼,目视老僧,道:
“那老龙身死多年,凭借执念尚可摆脱此间,大宗师是否也可以?”
他的神色严肃。
大老板的话,他始终记在心中,仙魔归来一说他之前并不是很在意,可经历了此方仙魔幻境,就由不得他不重视了。
一条远远算不得仙魔的老泥鳅就这般难缠,传说中的仙魔若是归来,天下岂非立即就要大乱?
亦或者,早就有仙魔归来,谁又知道呢?
“唉……”
达摩沉默一瞬,方才道:
“生也好,死也好。老衲其实不甚在意了……”
“我明白了。”
他不曾明说,杨狱心中却是一沉,他深吸一口气,抱拳告别:
“多谢大宗师解惑,晚辈就此告辞了。”
走出几步,他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
“大宗师,假如那孩子,咳,我说假如那孩子生下来,我与他,算有关系吗?”
“嗯……”
老僧抬眼瞧了他一眼:
“施主有一颗金刚心,不若剃度出家,入我禅宗,未来必有功果可成。”
“……”
杨狱眼皮一跳,果断转身:
“告辞!”
……
“阿弥陀佛!”
外来者皆去,达摩亦是起身,他立于拦江河畔,静静的看着。
江水在消失、天空在黯淡、生命的气息渐归于无、远处的群山、近处的城郭、光线、声音……
在他的注视之下,一切的一切,都在消失。
“达摩!”
某一刻,在这虚无黯淡,即将消失的幻境某处,有着一声暴戾至极的声音在回荡:
“你身具佛心,是注定成佛作祖,成为传说的存在。为何偏生与我等为难,为什么?为什么!”
不甘!
愤怒!
直至,癫狂!
“你本该如陆沉他们一样,静待天时,为了镇压我们沦落至此,你值得吗?!”
“值得吗?!”
音波回荡之间,幻境破灭。
虚无之中,达摩回答:
“身死不是死,道灭才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