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原本她没离开丰东之前,云家人一直担心她在路上吃不消。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下人伺候,死在旅途的可能性很大。更何况还带着个刚满月的女儿。然而她发现她竟然一路适应了过来,而且她的宝贝女儿也是格外争气,这一路别说是生病,连苦恼都少。
云安在想了想,依萧且的本事,吃上各种山珍野味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再栽种一点耐寒的蔬菜,倒也不错。虽然她并不会种地,可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小镇的百姓十分淳朴,几位邻家嫂子也愿意教她。
云安在想了又想,这未来的日子真的是很不错!
“云安在你又发什么呆?”萧且不耐烦地用毛笔敲了敲她的额头。
云安在回过神来,瞧着萧且在纸上写下的字——云安在小呆子,太蠢。
她“呵呵”冷笑两声,扯出一个很假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不错嘛,连笔画这么多的‘蠢’字都会写了。值得奖赏!就奖赏你把《国论》抄一遍。你看如何呀?”
萧且立刻皱了眉,不高兴地说:“云安在你心思太歹毒了!我右手手腕上的伤还没好!”
云安在笑着从萧且手中拿过来毛笔,又塞在他左手里。笑嘻嘻地说:“我小时候就喜欢用左手写字玩,看着自己左右手写出两种笔迹来,可好玩啦!来来来,我教你用左手写字。”
萧且直接扔了毛笔,望着窗外晾晒的玉米,笑道:“写字这么累,那我只好一个月之内不上山了。”
“不成!”云安在急了。
她本来觉得让萧且打猎是根据实际情况采取的有效措施,可是后来她才发现这化兴州一望无际的深山里打来的野味竟是比她在丰东时吃到的肉食更是美味。
萧且捏了捏云安在的嘴唇,笑道:“你再这么贪吃,整个山里的活物都要被你吃光了。”
“骗人,怎么可能……”云安在忽然对萧且说的话上了心,她就势坐在萧且的腿上,神情之间竟真有些担忧。
萧且不禁觉得好笑,这人都当娘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他安慰似地拍了拍云安在的头,他如今做这个动作已经十分熟稔,再不复当初的生涩笨拙。
他安慰云安在:“放心,如果你把化兴州山里的野味都吃光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吃。”
云安在小声嘟囔:“咱们又不能离开化兴州。”
萧且脸上的笑意缓缓收起来,眼中有些半明半暗的光彩,显露不出他的情绪和打量。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恢复轻松的神态来,“对了,过年的时候咱们会迎来一位新的知州。”
“哦。”云安在随口应了一声。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
“你认识的人。”
“嗯?”云安在不由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萧且。
萧且略略思索,道:“就是那个楚……楚什么来着?”
“楚郁!”云安在惊呼出声。
萧且狠狠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记得倒是清楚!”
云安在立刻揽住萧且的脖子,甜甜地说:“是呀,别人是需要记的。哪里像咱们萧爷是根本不用记的!”
“你确定你说的这是好话?”萧且又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别整天跟我拐着弯说话!”
“那就不说话了!”云安在在萧且的嘴角狠狠亲了一口。
萧且舔了一下嘴角,又把云安在刚刚那句话回忆了一遍,还是忍不住笑了。
楚郁是在腊月二十六赶来了化兴州。他这次调动算是升迁,也是云阔暗中动了关系,希望他来化兴州以后多多照顾他的女儿女婿。于是楚郁将上任的事情安顿好以后,就急忙带着云阔为云安在准备的东西,再加上他自己根据化兴州的实际情况给他们两个也准备了一些器物。
楚郁如今也算独在异乡,所以一有时间,他就会来萧且这边聚一聚。
那一天从不喝酒的云安在多喝几杯。她端着酒杯,笑嘻嘻地说:“我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云奉启,他总是凶巴巴的,我多吃一块糖都要批评我……那个时候呀……”
云安在借着酒劲儿,望着一眼楚郁,说:“那个时候呀……我就想着,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哥哥多好。”
她趁着低头抿一口酒的时候眨了一下眼,将眼里的氤氲逼回去。
其实楚郁每次见到云安在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顾瓷,如今又听她这么说,他心里的那一根叫做回忆的弦,轻轻地,就被拨动了。
“实不相瞒,你……真的很想我那位已经不在了的妹妹。”楚郁又饮一杯酒,心中苦涩。
萧且抱着胳膊,看着伤春悲秋的两个人,忽然说:“那以后直接以兄妹相称不就完了。”
云安在和楚郁同时转过头来,望向萧且,一脸错愕。
“有什么好惊讶的,”萧且给云安在和楚郁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酒,“喝一杯酒,拜个义兄妹。多简单的事情。”
“这……这真的可以吗?”云安在呆呆地望着萧且。
萧且回望她,说:“爱拜不拜。”
楚郁心中微动,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郑重说道:“既然你与家妹长相十分相似,想必这也是一种缘分。倘若今日能有幸结为异性兄妹。说不定……也是家妹冥冥之中的指引。”
对于楚郁的话,云安在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等到楚郁告辞以后,云安在扑到萧且怀里,先是小声哽咽,然后变成嚎啕大哭。还一直囔着要喝酒。
“又要搞什么鬼?”萧且看着云安在一边喝酒一边哭,有些担心。
“我、我高兴!”云安在不会喝酒,她这一口气喝得太多,不由喝了个大醉,竟是胡言乱语起来,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胡话。
第二天她睡到晌午才起来,她摇了摇发沉的脑袋,仔细回忆昨天醉酒以后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可是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她竟是想不全。
她拖着有些发沉的身子走出去,挨间房找萧且。最后她吸了吸鼻子,在兔肉的香味儿里,去厨房找到了萧且。
“萧且,我问你。我昨天喝醉以后有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儿,说过什么出格的话?”
“像个女流氓一样脱我衣服算不算?”萧且头也不抬,正在往锅中添加调料。
“胡说!”云安在立刻顶嘴。可等了半天没等到萧且接下来的话,她心中不由泛起嘀咕来,她该不会真的干了这种事情吧?
萧且将蒸兔腿盛出来,说:“至于出格的话……你反反复复重复一句话。”
“什么话?”云安在立刻紧张起来。
“你反反复复地说……”萧且这才抬眼看着云安在,“我就是顾瓷。”
云安在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萧且。她呆愣在原地,半天说出话来。她知道萧且是绝对编不出这话来的,难道她真的在醉酒以后说了这件事情……
“我……”云安在心中慌乱,她急忙想要解释。
“不饿?”萧且将盛着蒸兔腿的青花海碗递给云安在,“你不饿要要也饿了,吃了饭喂奶去。”
“哦……”云安在端着碗往外走,她刚挪了一步,就转过身来,瞪着萧且说道:“你这人嘛,就是不会说话!好像特意给我做饭就是为了让我奶孩子一样!不说后半句话多好!真破坏气氛!”
她气呼呼地出去,疾步往寝屋走。走着走着,脚步不由放慢起来,而她的嘴角也慢慢绽出一层柔柔的笑来。等到她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停下时,她突然转过身望向厨房的方向,透过厨房半开的窗户看着萧且正立在窗口,抱着胳膊望着她。
萧且似乎有些意外云安在会突然转头,他脸上的笑意一僵,立刻收起来。只是他掩饰地太过刻意,瞧着有几分滑稽。
云安在弯着眼睛,对着他笑起来。萧且也不由跟着她缓缓露了笑容。
今天是大年三十,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只是这种喜气比起往年来,莫名寡淡了几分。
“母妃,您没去宫宴。”肖允玄小跑着冲进来,也不行礼,直接坐在了丹妃身侧的小凳上。
“你这是又半路偷跑了?”丹妃也不看他,只是摆弄着妆奁盒里的一个小小的银锁。
肖允玄摇着丹妃的袖子,有些稚气地说:“母妃!皇儿想陪着您过年!”
丹妃点了点头,有些伤感地将这个小儿子搂在怀里。
昨儿肖允宸特意寻了一套前朝古玩送给铎帝,然而铎帝只是摆了摆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今日宴席之上,他也是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肖允宸这个太子。
宫中妃嫔、皇嗣在侧,朝中百官在席,铎帝却食不知味。他搁了银箸,这一年的宫宴也跟着草草结束。
铎帝独自走中宫中宽阔的宫道,望着不见尽头的路,他忽然心生疲惫。
“咳咳……”铎帝以手覆口,啼咳不止。毕竟是上了年纪,自打当初他摔断了腿,这身体骨就不太硬朗了。
小太监急忙上前一步,进言道:“陛下,夜里风大,还是……”
“不用跟着了。”铎帝摆了摆手,独自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