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笑道:“可不是呢,都是太太们会调理人儿。”
众人这般凑在一起,跟着黛玉身边的顾嬷嬷学了几个花样儿,不过就是些好看的花瓣做了各种香囊,又另做了几个药袋儿,用来孝敬长辈。王夫人收到宝玉做的蝉翼纱袋儿以后,开心的不得了,不知是真有效,还是心里舒畅精神作用,倒也真睡得安稳了。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且说今日正是饯花之期,黛玉本就是个伤春愁思的,见遍地的残花落瓣,由不得感花伤己,偏宝玉却是个有主意的,这样收了残花,有了用处,黛玉倒没有了心思了,只一心与姊妹们玩耍。
及至午间,只见丫头来请吃饭,众人遂都往前头来了。
王夫人见了林黛玉,问道:“大姑娘,你吃那鲍太医的药可好些?”原来这几日换季,黛玉夜间有些咳嗽,不过是些先天之症,左右养着些就是了。
林黛玉道:“也不过这么着,老太太还叫我吃王大夫的药呢。”鲍太医原与王家走的极近,老太太偏又指了王大夫,想来着婆媳二人又斗起法来了。
黛玉又道:“那鲍太医医术倒是极好的,平日里按他嘱咐的主意了些,嬷嬷们又每日煲了些汤,这几日也不怎么咳了,我还未曾谢过舅母呢。”
王夫人眉开眼笑:“谢什么,都是一家子骨肉,难道还差你一个谢字不成?你只管把身子养好了就是。”
听得宝玉是心头大疑,自己老娘什么时候和黛玉达成共识了,这二人又在卖什么关子?只是如今人多,不好问,只等着改日定要捉住黛玉审个明白。
又说笑了一阵子,姐妹们都往贾母处用饭,宝玉想着要多陪王夫人一会儿,就陪着母亲用了斋。用过饭后,宝玉出来到外头,只见贾毅说道:“冯大爷家请。”
宝玉听了,知道是昨天的事儿还没完,薛冯二人少不得还得纠缠几回,就来到二门的书房,换了衣裳。命人备马,只带着贾仁、贾义、贾勇、贾信四人,一径来到冯紫英家门口。有人报与冯紫英,出来迎接进去。
只见薛蟠、薛蟜早已在那里久候,还有许多唱曲儿的小厮并唱小旦的蒋玉菡、锦香院的□云儿。大家都见过了,然后吃茶,然后摆上酒来,依次坐定。冯紫英先命唱曲儿的小厮过来让酒,然后命云儿也来敬。
云儿挨个人敬了酒,到了薛蟜处时,薛蟜也不扭捏,就着云儿的手就饮了,顺手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薛蟠叫道:“哎呦哟,幺儿太不够意思了,我素来还以为你是个守身如玉的呢,原来也是个风流知趣的。”
薛蟜笑道:“难道大哥舍不得云儿?你若喜欢,只管说便是。”
薛蟠道:“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啊,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不行,我定要罚你一杯的。”
薛蟜也不客气,叫云儿又到了一盅酒,就着美人的手仰头饮了。转过头来看着冯紫英,也不言语,舔了舔嘴角的残酒,只笑得眼波流转,秋水盈盈。
冯紫英见了,道:“这样喝酒无趣,不如每人唱一句如何?”
宝玉道:“唱的什么?若唱不出又如何罚?”
冯紫英道:“只管唱一个新鲜时样曲子,曲子里只蕴着一个‘情’字便使得。”
薛蟠道:“这个好,你若是再叫行酒令,我又该喝醉了。”
宝玉道:“怕是只有曲子,你也是唱不出来的。”
薛蟠驳道:“你怎知我唱不出,你等着,我想想。”过了半晌拍腿叫道:“有了,这个定是个雅的,这可是薛大爷我传遍青楼戏园的绝活儿,一般人我还不唱呢。”
言罢张嘴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冯紫英听了都诧异道:“这回怎么不是‘一个蚊子哼哼哼’了?”听得众人大笑。
薛蟠道:“你爱听不听,大爷我好不容易想到一句雅的,有本事你唱。”
冯紫英也不客气,举着酒杯,只看着薛蟜唱道:“你是个可人,你是个多情,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你是个神仙也不灵。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地里细打听,才知道我疼你不疼!”
“啪——”的一声,就听见薛蟜摔了手中的杯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红这个人,是个有见识知恩图报的好姑娘。昨天有人跟我说,她并没有做宝玉姨娘的意思。这个可能有很多人都误会了,原著里面确实有写过红玉曾有过这意思的。
下面是原文:
“这红玉虽然是个不谙事的丫头,却因她原有三分容貌,心内着实妄想痴心的往上攀高,每每的要在宝玉面前现弄现弄。只是宝玉身边一干人,都是伶牙利爪的,哪里插得下手去。不想今儿才有些消息,又遭秋纹等一场恶意,心内早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