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发问,担心他话说得过多,会引致店主人对他身份的怀疑,见此情形,忙含笑冲店主人挥了挥手,说道:“有劳店家了。我家公子今儿赶了一天的路,想用罢饭早早地歇下了,还请店家去催着些后厨,紧着些上了那道‘糖醋鲤鱼’来。”
安若溪也在桌下暗暗扯了一下杨广的衣襟,提醒他注意自己眼下的身份。
杨广尽管一心想打听出杨素今夜到这“独一处”店中歇宿的实情,但见江陀子和安若溪如此,也只得强忍住心头的疑问,没再多问什么。
店主人转身这一去,却是足足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也没见回来,李浑确实感到有些肚饥了,遂端起酒碗,目视杨广,说道:“来来来,咱们先饮下这碗酒,边吃边等就是。”
李浑是这一行明面上的主家公子,且有店伙计在场照料着,他一开口说话,包括杨广在内的众人自是没有不遵命行事的道理,于是当下几人便推杯换盏地吃喝了起来。
“王爷,杨处道应该认得您吧?”酒过三巡,趁店伙计去柜台后搬酒之时,江陀子凑近杨广,压低声音提醒他道。
杨广先前听店主人说到杨素今晚会到他家店中留宿之时,压根儿未曾想到自己目下是微服私行,所以才示意李浑亮出了真实身份,不肯将那两间已订下的上房让出给杨素,待到此时经江陀子一语点醒,才恍然意识到如自己在这堂中坐得时间过长,呆会儿杨素到了,万一要到这堂中用饭,难免会认出自己来,反倒不妥,于是感激地冲江陀子点了点头,大声向在旁照料众人吃喝的店伙计催促道:“你这店里上道菜也恁慢些了吧,快去后厨催上一催,尽早把鱼上了来,好叫我家公子吃罢回房安歇。”
店伙计明知店主人方才是借到后厨催鱼之机,设法去为杨素腾挪房间去了,此时见又是杨广这名身份最卑微的鹰童开口催促自己,并不急于离开,一边答应着,一边赔笑向他解说道:“小哥有所不知,本店所烹这道‘糖醋鲤鱼’所用系黄河当中三门峡下游河流转缓处野生红鲤,活杀活炸活烧,自与别家做法多有不同,所费时间也难免会长些,小哥切莫心急,待这道菜做得端上后,公子、小哥一尝便知,实乃诸位在洛阳城中难得吃到的美味佳肴。”
经店主人和这位店伙计主仆二人一再地渲染、夸说,包括李浑、杨广在内的一行人都不由得对这道经久未曾露面的“糖醋鲤鱼”大感兴趣,虞孝仁、张须陀二人更是眼巴巴地望着堂口,盼望着女扮男装的店伙计能早些端鱼现身。
“鱼来喽。”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喊堂声,那名女扮男装的店伙计双手捧着个椭圆型的大鱼盘,疾步走进了堂内。
待这店伙计将双手捧着的鱼盘摆放在桌案当中,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盘中那条长近两尺,瞧份量应不下十几斤重的红尾红腮的大鲤鱼身上,只见盘中鱼肉金黄,浇汁红亮,鱼香四溢,能将如此体形硕大的一条整鱼烧制成这样,掌厨之人的烹饪技艺确属不俗。
李浑头一个忍不住提箸向盘中鱼身上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