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我故意推脱, 实在是家事紧急,不得不处理,还望你回去转禀殿下。”周仁霖无奈解释,强忍厌恶和不耐烦。
“周老兄啊,”假扮作周府小厮的暗使名唤李桢,他窃笑不已, 叹了口气眯着眼睛, 二郎腿高高翘起,慢吞吞说:“殿下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再三再四地下令, 谁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忤逆?唉,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无能为力呀。”
隆冬腊月, 周仁霖却上火得口苦咽干,抄起茶杯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温茶, 用力扯了扯衣领,忍怒道:“我明白你的难处, 但犬子杳无音信,我两天两夜没合眼,召集一切人手满城寻找,可孩子至今下落不明!若今日再无结果,我只能去报官了。这些都是事实,劳驾你解释给殿下听——”
“别!我可不敢。”李桢懒洋洋打断道:“周老兄, 这几年因为你屡次推脱或坏事,我不知受了殿下多少责罚,求您好歹配合点儿吧。”
周仁霖黑着脸,自行倒茶,仰脖又狠灌一杯。
“既然投靠了殿下,就必须效忠一辈子,否则……还用得着我提点?说句难听的实话,在殿下眼里,咱们都是蝼蚁一般的人物,一指头能摁死一片。”李桢气定神闲,漫不经心地唏嘘:“想想皇后娘娘母子,他们跟咱殿下作对,最终是个什么下场?看在相识多年的份儿上,奉劝您老一句:认清自己脚下踏的船!无论最终哪个船老大胜出,咱们都已经下注了,买定离手,这是江湖规矩。”
周仁霖面色沉沉,眼神晦暗莫测,一言不发。
李桢斜睨一眼上首的人,止不住地幸灾乐祸,状似关切地问:“好端端的,令公子为何离家出走呢?你也别太担忧,大公子不是稚龄幼儿,想通了就会回家的。眼下要紧的是容佑棠,他也是您的公子,按照殿下吩咐——”
“嘭”一声!
周仁霖重重拍桌,忍无可忍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在圣旨下达之前,我约见了佑棠,严格遵照殿下吩咐,苦口婆心地教他再度请旨外调,可他不听从,我有什么办法?难道叫我当街押着他入宫、逼他奏请陛下恩准外调吗?”
“哎,瞧瞧你,说不了两句就甩脸子。”李桢毫不畏惧,淡淡转告:“殿下有明令:你再去尝试拉拢一次,实在不行,只能另行设法解决麻烦了。”
解决麻烦?
周仁霖脸色突变:“你们想干什么?”
“不是‘你们’,而是‘我们’。”李桢挑衅似的纠正,施施然道:“殿下说啦,你不是外人,之前踢开拦路石的事儿你基本清楚、甚至参与了,故这一次也不瞒你,好自为之吧。”
“佑棠如今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周仁霖紧张强调。他苦心筹谋半生,只有容佑棠一子算出人头地,已将其当做下半生的依仗。
“三品?”李桢嗤笑一声,乐道:“皇子还是超品呢,二殿下不也败了?胆敢跟咱们大殿下作对,没一个有好下场。”
“那是我儿子,你们别乱来!”惊惶交加的周仁霖脱口而出。
“这句话需要我帮忙转禀殿下吗?”李桢恶意满满地询问。
“你——李桢!”周仁霖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双目圆睁,怒不可遏。
“哎。”李桢笑嘻嘻,纹丝不动,优哉游哉地品茗,相识多年,他早已捏准对方自私贪婪又怯懦怕事的性子。
正在剑拔弩张时,书房外忽然传来管家急切的通报声:
“大人?”
“大人,我们发现公子下落了!”
“哦?”周仁霖眼睛一亮,顾不得李桢,疾步奔去拉开房门,劈头问:“明杰在哪儿?”
“公子的书童林庚该死!他憋到前一个时辰才松口,供出东城葫芦巷一个姓花的女人,那是公子的相好,老奴已派人打听了,公子应该就在那儿!”管家斩钉截铁地禀报。
周仁霖余光朝后一飘,无比厌烦,方才他正苦于如何脱身,遂当机立断地催促:“带路!本官要亲自押回那糊涂东西!”
“是。”管家点头哈腰,召集众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去东城葫芦巷找人。
于是,李桢便被独自撂下,他连连冷笑,随手一丢,白瓷小钟应声而碎,他恶狠狠道:
“呸!”
“你还妄想父凭子贵呢?且看殿下出手,叫你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
与此同时
容府宴席由容开济、容正清、路南等尊长一辈相继致辞后,如时开席,觥筹交错,十分热闹,其乐融融。
酒过数巡,容佑棠寻了个理由把卓恺叫离席。
“什么?”卓恺猝不及防,满脸震惊,倏然扭头望向容家后院。
“冷静些!”容佑棠忙一扯朋友,二人立于假山旁,耳语交谈。
“他、他怎么也来了?”卓恺眉头紧皱,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该做何感想。
“老实说,我不知道。七殿下毫无征兆地到访,把我家人吓一大跳。”容佑棠避重就轻地解释,暗暗发誓绝不透露瑞王来意,他正色告知:“恺哥,咱们是好兄弟,我一开始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刚才忙着喝茶闲聊吃饭,没机会,现给你交个底:七殿下在我家客房,而且不确定他是否会露面!但别紧张,你可以全程跟紧我师父,散席也跟着他老人家散,那样应该就相安无事了。”
为避免招摇,容佑棠已事先和庆王、郭达喝了一场,故在场宾客中,当属国子监祭酒路南德高望重。
卓恺魂不守舍地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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