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也许你们说的都不错。”笑笑生端起碗又是一饮而尽,“你们都明白自己人生的价值,可是老头子我却一点都不明白啊。”
“前辈学究天人,如何会这么说?”李无锡和吴琯两人一点都不相信,这么一个陆地神仙似的人物,会找不到自己的人生意义所在。
“你们不懂啊,不懂。”笑笑生苦笑着夹起一粒花生米送入嘴里,慨叹道,“按说我早就是升举后期巅峰,只差一线便要破碎虚空、白日飞升,可我却始终放不下我的宗派,那点留恋的念头无论如何也无法斩断。你们都知道了,我的那些师侄徒孙们都是个什么德行,就凭着他们,迟早要断送蜀山一脉,你们说,我的留恋到底有何用,是为了看他们自取灭亡么,还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希望,万一他们能争点气呢。”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执念吧。”李无锡也是轻叹了一声道,其实他自己又何尝没有留在人世间的一点执念。
吴琯并未入道,对他二人所言听得一知半解,当下也只是安慰老爷子道:“有酒今朝醉,无酒莫愁肠。”
笑笑生心有牵挂,当下不过三五十碗,却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李无锡惦记着金蝉和袁蔼出去的事情,叮嘱吴琯照顾老爷子,自己告了个罪,独自往山上走去。
一路走,笑笑生的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响:“留恋的念头无法斩断,无法斩断。”仿佛黄钟大吕在撞击着心海,感到一阵阵的心烦意乱,连忙找个了僻静的树荫处盘坐下来。
随着那声音的回响,劳累一生、穷困潦倒的父母,各有无奈、散落八方的兄弟,无力追逐、只能仰望的女神……无数人的景象在他脑海中翻滚,自责、自怜、自卑、自懊种种情绪仿若洪流冲击着他紫府识海的大门,丹田处那金玉缠绕的阴阳鱼也自跳动不止。这是李无锡修炼以来从未有过的紧急关头,一句话引发了无数心魔的集中爆发……执着,到底是对还是错,执着,到底能不能扔下撇开抛掉!
真气已经混乱得不成样子,整个人仿佛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身上的汗水瞬间冻结成冰,瞬间气化无踪,身体瞬间薄如蝉翼,瞬间硕大如山,万般痛苦集于一刻。李无锡只觉一股乱窜的力量从丹田到识海,从识海到周身,肆虐八方,狂暴不已,若是无法压住,势必爆体而亡。
“痴儿!执念为物,守也,守残抱缺,墨守成规,守株待兔!执着则不知变通,执着则易迷失。需知不独执着为执念,一心想要解决执念,亦是执念!不放下执念,又如何能解决执念!强自为之,反而是害了自身,不若顺其自然、使百川入海。”
正当李无锡走火入魔之际,那识海深处七魄聚集,一座古朴宝塔升于识海之上,一道神念从其中电射而出,不知其人、不识其声,宛若一老者教子,又若良师开导。
这一番话却是如醍醐灌顶,让李无锡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当下抱元守一,引导体内那股乱窜的力量从识海宝塔下绕行而过,一直缓缓流入丹田,只见那金玉两色阴阳鱼受这股力量的激发,快速旋转起来,不知道旋转了多少周天,再次停下来时,便金光大放,一枚枚滴溜溜乱转的金丹出现在阴阳鱼原来所处的位置。
李无锡面色如玉、道体如金,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浩瀚的道意之中,感觉说不出的玄妙,真元也前所未有的充沛。一部上清紫府仙诀突然由金丹处释放出来,直入李无锡脑海,他默念七七四十九遍,感觉到一股充沛的道意涌向嘴边,当下忘形做歌曰:
“真意发真知,灵知也自应。虚室却生光,静中又复阳。采来勤锻炼,化就紫金霜。灵窍慧光生,性现尘情灭。朗朗夜明珠,无处不皎洁。若非神火锻,矿里怎分金?噪性化真性,人心变道心。”
“金丹,成!”
李无锡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本来与这笑笑生结好,也只是等待追凶的无聊时间,谁知与他和吴琯的一席谈话,反而激发了自己的心性修为,阴错阳差结成金丹,金丹一经结成,与那识海七魄交相呼应,滋补那宝塔时常出现,一身法力也是凭空增加了五成,更兼上清紫府仙诀妙用无穷,对阵杀敌胜算倍增。从此之后,李无锡却是道心坚固、灵知自应,聚丹期修为,神州广大尽可去得。
当下心旷神怡,李无锡御风飞行,不过盏茶时光,早已飞回承圣观,还未进屋,那金蝉就扑棱一下飞了出来,直扑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