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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早先取出放在白布中的绕线轴放在桌上,思凡回眸,轻喝道:“猪脑壳儿!乃还愣在那里作甚?!”
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头,李云浩呐呐道:“你……今年多少年岁?”
视线停留在绕线轴,“刚过冠礼之年。”
闻言,李云浩闷声不语。此人不过刚满二十,比自己……足足小了八岁。他所会之事,所具胆色,比之自己……更是不知要强了多少倍!他的睿智……
“思……思兄弟……”
听到唤声,思凡微愣,“兄弟?”
“我……我是个粗人,平时不会说话,办事……办事也有些急躁……你……你……”
从当初口口声声的妖孽,到臭小子,死小子,再到此刻的兄弟之称,李云浩想要表达的意思,思凡已是明了。
莞尔一笑,他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同为大人属下,日后悉心合作,全力应对案件便是。”
指了指桌上的纸包,“买给你的,我去祁顺斋之时,见掌柜因备商府所订喜饼实在忙不过来,于是就沿街随意买了些早点。”
见到纸包,李云浩忆起重要之事,将奔波近一日所备的物事提起放在桌上展开,“这是我让麻子裁缝赶制出来的肠衣手套,尾端束口已然加长,你在验尸之时将其罩在衣袖之外,便不用再担心衣衫会染上污-秽。日后若是遇上身染疾病或者腐尸,你戴着手套便不会沾染上尸毒。还有这件油布外衣,也是我让麻子裁缝赶出来的。去菜市买肠衣之时,我见肉贩都穿着此物,你将它穿上,便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弄脏了衣衫。还有这些苍术与皂角,这些浓醋以及白酒……”
耳畔灌入的叨叨声,令他方才好些的头疼感,再次蔓延而开。
这人还是凶神恶煞的好,至少没这么聒噪。走了个絮叨的其凤,来了个喋喋不休的李云浩……一人贪吃,一人爱围着灶台转。此番看来,这两人……当真绝配!
脑壳儿一晃,思凡侧目,“李捕头,我从县衙取刀具之时,看到宗主在收拾行囊,问起他,他说……”
刚刚还兴致勃勃口沫翻飞之人,立时变成瓮声细语,“他说……说甚?他要走了?”
“想必是吧……”沉吟片刻,思凡回身,“李捕头,此案目前尚无任何进展。适逢商府喜宴,大人从商府回来后要准备事物繁多,岑府中只有马伯一人,你且去那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嗯,我待会儿便去。”
将桌上纸包往他手里一塞,思凡连推带搡将他轰了出去,探手一指远处,道:“乃现在就去,早点做晚膳前的加餐,边走边吃~”
“……喂!”
回馈他的只有一声……“砰!”门已关严,外带思凡的一记俏眸白眼儿。
“……他娘……”
脑壳儿摇得像拨浪鼓,李云浩拆开纸包,咬牙切齿吞掉一只包子,这年头,好人真难做!
……
遣走令其头疼之人,思凡顿了顿思绪,回望桌上凶器。
此物两头尖锐,逝者创口处皮肉平整,并无因受力旋转外翻之像,以此推断,应是近身袭击,并且是一撮而就。
如此惊人的腕力,难道是身怀身法之人所为?以其凤修为,要做到,不难。
在当世中,除了师父和卿师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为之以外,尚有其凤与曾经的……自己。
拍了拍额头再次定过思绪,思凡扶着桌角坐下,倒出一杯茶猛灌几口,昏胀的感觉不退反浓。
伏在桌上,他的手指,反复拨弄着凶器。
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谁能够为之?
难道说,刘冲的手已然伸到商府了?
如真是如此,他所派之人也当是冲着商若云或者是商承洛而去,怎会选择一名家丁下手?
再者,若当真有高手潜入安州,都司宗之人尚未离去,以其凤属下耳聪目明,他们不可能觉察不到。
凶徒杀了家丁,却留下那名丫头的性命……丫头……神志不清……逝者之处寻不出的线索,这唯一的目击证人,便是关键。
将凶器收好放入怀中,思凡站起身来,准备迈出的脚步,却又犹豫不决。
此时的商府,定然是宾客群集,自己身为衙门仵作,若前去明探,有人问起,会不会影响夜间婚宴?
若是影响了,所费心安排的这一切,亦会随之影响。
该如何取舍?
逝者……锦年……锦年……逝者……
“笃笃笃……”
正在心烦意乱之时,耳畔再次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以为是李云浩去而复返,怒着脸一把拉开房门,“乃有完没完……”
“没完。”
“……大人?你怎会……”
“命案可有结果?”
关上房门,将凶器取出摊开,“逝者是被此物穿喉而过,一瞬毙命。”
眼尾掠过凄惨的逝者,拉过思凡在自己身侧坐下,岑墨探过其额前,忍不住忧道:“为何还不退热?”
留意到他的眼神所观,思凡轻笑一声,“大人的胆量比之李捕头,要大得多了。”
宠溺般的轻刮他鼻梁几下,岑墨清浅道:“逝者已逝,你这般做,不过是为了尽早破案。再者,在锦年心中……”
“大人,先不说这些,就商府中查探,疑处甚多。”
“既有疑处,为何不继续?”
“我……”言语一滞,思凡没了往下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