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七星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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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鹤也不在意，在哪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仍然向着锅里埋头狂吃。

    众人看它不屈不挠的样子，再次从笑骂中惊醒过来，几乎同时向锅里伸出手去。

    东方笑不知何时已拿出了几坛醉月清和几个酒杯，刹那间，欢笑声、碰杯声响成一片。

    于是，明月繁星之下，七星潭畔，这帮齐云门的出色弟子，便痛痛快快肆无忌惮地把酒言欢起来。

    看着师兄师姐们如此欢畅，个个都仿佛是无忧无虑的孩子，楚逸飞也被感染了，慢慢地跟着欢喜起来，似乎又回到了桃花村，那与玩伴们嬉戏玩闹的日子。

    那时候，天空很蓝、很高，桃花很香、很美，欢快的笑声像清新的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如此这般沉醉在往事之中，却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眶……

    不知过了多久，碧月看到身旁的楚逸飞竟在发呆，便伸手重重地拍了他肩膀一下，道：“喂，小飞，你干嘛，美食当前居然还有时间发呆，真是服了你了！”

    陈实听了碧月的话，也开玩笑道：“小飞，你没事吧，该不会是东方师弟的手艺不行，害你吃得难受吧？”

    楚逸飞赶紧解释道：“没有的事，东方师兄的手艺好极了，只是我触景生情，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家时，跟伙伴们也常常这样一起烧烤，一时间有些怀念而已。”

    楚逸飞家破人亡，碧月是一清二楚的，一听他说到家中伙伴，便知道他肯定又在想念逝去的亲人和乡亲，独自难过了。深怕他太过伤心，便笑道：“要说到手艺，咱们的小飞师弟那可是烤得一手的好山鸡啊！皮鹤，你说是不是？”说着，狠狠地打了一下仍然埋头乐吃的小云鹤。

    云鹤正吃得不亦乐乎，突然被人打断，本来十分不快，可听到是碧月要它证实楚逸飞的烤鸡手艺，心里的不快顿时一下子消失，回味无穷地赞道：“小飞的烤鸡啊，那是相当的顶呱呱啊！小飞师弟，有空别忘了再给我烤几只啊！我一想起就流口水。”

    碧月满意地看了小鹤一眼，转头对楚逸飞兴奋地提议道：“小飞，我也好想吃你烤的山鸡了，不如改天咱们再去抓几只山鸡回来烤烤如何？”

    楚逸飞被碧月与云鹤讲得一脸不好意思，低声道：“好啊，只要师姐和云鹤喜欢就好。”

    二人一鹤的这番话，听得一旁的古长风和东方笑满肚子的郁闷与不快。尤其古长风，更是看不得碧月与楚逸飞的亲密，脸上隐隐的竟有些怒气。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中又传来一阵破空之声，一道火红的光芒，从远处风驰电掣般向这边飞来。不一会儿，红光消散，出现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浓眉大眼，狮子口，双目如电，向场中一扫，大声笑道：“哇，大家真是好兴致啊！”

    来人正是公孙傲座下得意大弟子，卓非凡。

    大家都没想到他会来，一时间都不禁有些错愕。

    许是卓非凡久在公孙傲座前聆听教诲，近朱者赤之故，性情也变得有些狂傲自大起来，但凡发现同门师兄弟师姐妹行事稍有与门规相背之处，便向其师父告发。是以许多年轻弟子均对他没什么好感。

    众人一愣之下，立即又清醒过来，纷纷寒暄问候。

    古长风双手端着酒杯，起身笑道：“卓师弟，你来得正是时候，来，师兄跟你干一杯！”说着便把一个酒杯递向卓非凡。

    谁知卓非凡伸手做了个推拒的手势，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古师兄，师弟我可不敢深夜私自在外饮酒做乐，要是被家师知道了，那定是要大加责罚的，我可不敢惹师父他老人家生气。”

    此话一出，场面立即便有些尴尬。

    古长风却是面不改色，依旧和颜悦色地笑道：“卓师弟可能有些误会了。三年后便是天下青年英雄大会之期，齐云门所有年轻弟子，马上便将投入到刻苦的修行之中，因此在这之前，我想让大家出来放松放松，顺便也探讨切磋一下修行的心得。相信令师公孙师叔应当不会责怪才是。师弟你何不与大家一起把酒言欢呢？”

    卓非凡淡淡一笑道：“那师弟我就不知道了，师尊修为通天，他老人家心中的想法，又岂是我能揣度得来的。我还是听他老人家的话，刻苦修行，不贪酒肉的好。”

    众人听了这隐隐带刺的话，心里皆是着实不快，却又不便发作。

    只因齐云门门规甚严，修道之人讲究清心寡欲，刻苦修行，向来不提倡饮酒作乐。何况如今鬼谷派卷土重来，可谓大敌当前，又有天下青年英雄大会举办在即，更是大任压身，如此紧迫的时候，竟然聚众饮酒，若是被执法严明，为人无甚趣味的公孙傲知道，只怕吃不完还得兜着走。

    碧月却是天不怕地不怕，如水般的眼睛盯着卓非凡，似醉非醉地笑道：“卓师兄，你活得也太没劲了吧，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么好的醉月清，你当真不想喝上一坛吗？我可提醒你，某人可是不喜欢无趣的人的哦。”说着眼神向南宫月瞄了一下。

    卓非凡虽然胆大包天，连古长风这个大师兄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是对于这个人见人爱的齐云掌门的掌上明珠，却是不得不礼敬三分，只见他对碧月感激地微微一笑，道：“师妹所言极是，多谢你提醒。”

    说完便转眼看向碧月身旁的南宫月，用近乎肉麻的语气道：“南宫师妹，你也在这啊？见到你真是太让人高兴了！”眼睛都笑得迷成了一条线。

    卓非凡喜欢南宫月，早已是齐云门弟子中公开的秘密。此间众人虽不喜欢卓非凡，但却也不便横加阻碍人家追求真爱，便大多眼望别处，做视而不见状。

    南宫月对他颇为厌烦，更讨厌他每次见面都向自己套近乎，对他一向客气地淡漠，此次也不例外，只是丝毫不带感*彩地淡淡一笑，道：“卓师兄好。”

    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可他却总是那么地冰冷，像一块万年寒冰一般。两相比较，心中不禁一阵失落感慨，若是这两个人调换一下，该有多好。偏偏人世情缘总是阴差阳错！

    卓非凡心有不甘，微微一笑，目光从南宫月身上移开，意味深长地问众人道：“如此盛会，怎么不见慕容师兄啊？不会这么晚了，还在刻苦修行吧！还是慕容师兄令人钦佩啊，十年如一日，潜心修行，滴酒不沾，实堪年青一代弟子的表率啊！”说着，又有意无意地看向南宫月，可她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反倒是她此刻眼中淡淡的失落与幽怨，反而看得卓非凡心如刀割——那显然是因为他提到的那个人没来而起的失落。

    众人听了这含沙射影的话，心中更加不快了，但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才是，卓非凡虽然狂傲自大，多管闲事，但似乎也并不十分过分，的确是他们深夜聚众饮酒了，只是他实在是有些讨人厌罢了。

    楚逸飞初入齐云，修为全无，人微言轻，再者大家还未相熟，不便讲些什么。但看众人的神色与表情，却也知道皆是十分不快，当下便莫名地有些担忧起来，深怕万一一言不合会打起来。

    场面顿时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笑呵呵地说道：“大头，我的醉月清呢？”

    说话之人乃悦风堂首座易空。

    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易空竟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身边，而不被任何一个人发觉。

    过了很久，大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恭敬地问候：“师父。”或是“易师叔好。”

    易空笑道：“今晚大家都别这么拘束了，该喝的喝，该吃的吃啊——东方笑，发什么呆呢，赶紧给我醉月清啊！”

    东方笑瞒着师父来七星潭烧烤，早已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但从来没被易空撞见过。如今被易空逮个正着，深怕师父会大加责罚，早已吓破了胆，缩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突然听师父若无其事地问他要酒，这才惊醒过来，屁颠屁颠地拿出一坛未开封的醉月清，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给易空，同时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似乎真的没有生气，这才不禁暗自窃喜。

    他哪里知道，其实他每次来七星潭烧烤，易空皆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懒得管这种事罢了。如今要不是公孙傲的得意弟子来此耀武扬威多管闲事，他才懒得出来。

    易空拿了酒便开封畅饮，大笑道：“好酒，果然是好酒。”看其他人都还在怔怔出神地看着自己，便又眯起双眼笑道：“你们干嘛，都别愣着呀，该喝的喝，该吃的吃，这菜冷了，味道可就差了啊！”

    众人虽然知道易空一向好酒爱吃，但毕竟违反门规，深夜外出烧烤，被师长发现，总是有些说不过去，因此都不敢有所动作，直到易空催促了好几遍，这才又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

    卓非凡虽然生性高傲，好多管闲事，但见了修为惊天的易空，却也不敢造次。不过他方才在众人面前气焰多少有些嚣张，如今要是一声不响地走了，多少有些丢脸，因此壮起胆子，提醒易空道：“易师叔，酒多伤身，您还是少喝点为好。况且齐云门规严厉，向来不准弟子私自饮酒作乐，您乃一堂首座，似乎应当表率他人，言传身教才对啊。”

    易空生性讨厌拘束说教，但今日之事，实是他门下弟子违反门规在先，他虽然无惧所谓门规戒条，却也不好与后生晚辈计较动气，因此仍然若无其事，大笑道：“卓师侄有所不知啊，我门下弟子楚逸飞，乃是初来乍到，我怕他不习惯，正好碧月和长风师侄来看望他，我便有意让他们几个出来放松放松，好让小飞早日融入齐云门这个大家庭中来，以便日后修行，实在都是为了大家着想啊。这点小事，我想即便公孙师兄知道了，也一定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的。师侄你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尽兴吧。大家今晚不醉不归，但从明天起，你们都得给我刻苦修行去，知道了吗？”说着就把醉月清递给他。

    众人这才同声欢呼叫好，举杯相庆。

    卓非凡听易空如此客气，自然不敢再说什么，恭敬地接过酒来，喝了半天，却是越喝越不是滋味，只因别人虽然对他客气，但他自知难以融入。不一会儿，便找了个借口，赶紧溜走了。

    卓非凡走没多久，七星潭的所在地面似乎轻轻震动了几下，紧接着又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了几声野兽暴怒的嘶吼声。莫说碧月等修行有年的弟子感觉到了，便是楚逸飞也听到了似有若无的兽吼声。

    众人都忍不住问身旁的人，可曾感到地面震动或是听到兽吼声，得到的回答都是肯定的。但谁也说不出究竟为何如此，从前倒是从未发觉有过此等异象。

    易空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与古长风对望到了一起，谁知竟从他眼中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忧惧之色。但古长风立即便笑对众人道：“我看多半是大家今晚喝得有些醉了，出现幻觉了吧。”易空心头虽诧异何以他也有所担忧，但因记挂着异动之事，却也未及多想。

    此时异象已经消失，众人便都说只怕真如古长风所言，当真是喝得太多，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