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启程

原来想再留下照顾父亲几天，再去齐云门的，没想到父亲反倒如此干脆潇洒，既然父亲说了男儿志在四方，那便今日启程好了。

    他轻轻擦了擦双眼，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便去吃早饭收拾行囊了。

    没过多久，小兰进屋看到楚逸飞在收拾东西，知道他已经向父亲辞行，便也回家去，要向母亲辞行。

    不一会儿，小云鹤风风火火地跑进屋里，问道：“小飞，还有烤山鸡没有啊？一只山鸡还不够我塞牙缝啊！”

    楚逸飞没精打采地看了它一眼，刚要回答，就听到碧月的声音大笑道：“死馋鹤，塞什么牙缝啊，请问你有牙吗？”

    楚逸飞看到碧月天真无邪的笑容，又听了她打击云鹤的话，这才稍微释怀，会心一笑。

    小云鹤被碧月讲得无言以对，愣在当场，但它本是好胜之鹤，如何肯轻易被人说倒，只见它两只小眼睛气急败坏地瞪了碧月老半天后，居然镇定地说道：“本仙鹤并不是没有牙齿，只不过牙齿比较小，以至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凡胎肉眼无法看见而已。”

    碧月和楚逸飞听了它强词夺理的话，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没过多久，小兰就牵着她母亲的手过来了。

    母女两人皆是一脸的泪花，显然谁也舍不得离开对方。这情景像极了女儿出嫁时，母女依依惜别的场景。

    楚逸飞看到小兰母女如此这般地难舍难分，立马便触景生情，感同身受地停止了笑闹，此刻，他想到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

    楚逸飞与小兰母女二人默默对望，离别之情在相对之中，变得更加浓烈，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舍。

    自小以来，他不仅是与父亲相依为命，与小兰母女也是宛如至亲，感情非同一般，如今远去齐云，不知归期何年，自然倍加伤感。

    小兰的母亲突然忍不住道：“小兰，要不你就不用去了，齐云门那么远，修道又艰苦，你一个女孩子如何能受得了，有小飞哥哥去便是了。”

    小兰带着哭腔急道：“不行，我要跟小飞哥哥一起去，他去哪，我就去哪！不然——不然就没人陪我玩了。”说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这后面一句话，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前面说的话似乎有些太过了，方才补充上的。

    他去哪，我就去哪。

    那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如此坚定不移地说着，仿佛将天涯海角、沧海桑田、无常世事视若等闲似的。

    楚逸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碧月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突然笑道：“放心吧，以小兰的聪明与资质，用不了几年就能小有所成，到时她就御剑飞行，也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回来看你了。”

    楚逸飞也不禁笑道：“对呀婶婶，到时小兰修道有成，就能御剑飞行，带你遨游神州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去游览名山大川的吗？”

    小兰止住了眼泪，嘟着嘴，轻轻地拉着她母亲的手，不停地摇摆着。

    母亲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但毕竟丈夫早逝，自己与小兰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十数载，这一时间如何能够舍得让她远行。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坚定地说道：“放心让孩子们去吧，少年志在四方，老呆在山村也不是个办法，他们走了，不是还有我和乡亲们吗？”这句话语气虽然含蓄，但言外之意已然再明显不过了。

    众人纷纷向楚默望去，只见他面带微笑，神态自若，俨然一家之主的风范，双眼神光闪闪，目光竟是前所未见的温柔如水，似乎是在告诉她：别怕，一切有我。

    小兰母亲这才稍微宽慰，看了楚默一眼，立即不自觉地双颊绯红，赶紧转头道：“小飞，那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兰啊。”

    楚逸飞看着婶婶与小兰，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也不知为何，他胸中竟是神情激动，又不禁一阵酸楚，仿佛下定决心要将小兰当做亲妹妹般保护一辈子。

    小兰看楚逸飞郑重其事地点头，便立即破涕为笑，投入母亲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不放。

    楚默含笑看了她们一会儿，便淡淡地道：“好了，他们又不是不回来了，还是趁天明赶紧上路吧，省得天黑了找不到投宿之所。”

    楚逸飞对着父亲点了下头，便去拿方才收拾好的行囊。然后默默走出房屋，走出这间他从小生活了十五年的房屋，虽然房屋简朴，光线也有些黯淡，但此刻却让他觉得无比的温暖，仿佛清晨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

    这时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别离之情当中，就连修道小有所成的碧月也不禁微微动容，却唯有顽皮馋嘴的九天云鹤，还旁若无人地在屋里寻找着美味的烤山鸡。

    它不小心碰到屋里的梁柱，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碧月这才惊觉小云鹤没有跟来，便赶紧跑进屋，一把抓过九天云鹤的脖子，拉着它往外走。

    “死碧月，你想死啊，敢拉我脖子，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赶紧给我放手啊！”

    碧月一直到把它拉到屋外方才放手，严肃道：“我们马上就要回齐云门了，你别这么贪吃了行不行，齐云门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碧月说完就向楚逸飞走去，不想理它，小云鹤看到碧月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竟然破天荒地安分了下来，没有滔滔不绝地分辨自己没给齐云门丢脸。

    走到村口，楚默停下了脚步，对碧月笑道：“碧月仙子，小飞和小兰就拜托你了，还请你多多照顾他们才是，楚某感激不尽。”

    碧月笑道：“楚伯伯请放心，我还指望着小飞给我烤山鸡吃呢。”

    楚默哈哈大笑道：“碧月仙子当真是性情中人啊。如此甚好，那你们便启程吧。”

    “嗯，好。小皮鹤，准备好，我们*。”说着手诀一引，青龙神剑顿时青光闪耀，飞天而起，绕着她头顶飞了一圈，便凌空停在了她脚旁。

    “娘！”突然，本来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小兰，在这临别之际，再度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紧紧地抱住了她母亲。

    母女二人顿时都是难分难舍，泪水湿润了彼此的衣衫。

    众人不再相劝，都只默默地看着她们。

    良久，小兰的母亲方才忍着依依不舍之情道：“好了，小兰，你该走了，到了齐云门后一定要好好修行，记得有空回来看看娘亲啊。”

    小兰不舍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修行，一定会很快回来看你的。”

    楚逸飞走到小兰身边，拉起她的小手，道：“婶婶，爹，那我们走了。”他还未说完，眼前便已一片湿润模糊了。

    楚默也不无伤感道：“走吧。”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小兰母亲，突然竟无法抑制般地哽咽起来，泣不成声。楚默看着心疼，竟是不自觉地伸出双手，将她揽入怀中。

    哭声惊醒了许多村民，纷纷跑出屋来查看，看到是楚逸飞要走，又都前来相送。

    突然，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从村口的方向响起，很快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亮，竟震动得地面微微颤抖，滚滚如潮的巨响在天地间回荡着，仿佛是千军万马正向桃花村冲来一般。转眼间，离村口不远的天空上，已然是灰尘滚滚，大有遮天蔽日之势。

    这在偏僻的桃花村，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楚默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嚎——”突然，一声尖利的狼嚎声盖过万马奔腾之声，响彻苍穹，刺得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半空中由远即近的黑光一闪，就在众人前方的空中赫然出现了个一个黑衣青年，青年骑在一只背生双翼的巨大灰狼身上。只见那灰狼全身覆盖着发亮的灰色皮毛，獠牙尽露，杀气腾腾，个子竟然比成年人大了足足十倍有余。

    灰狼背上的黑衣青年，目光一扫众人，最后在碧月身上停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后，便忍不住发出一阵放荡狂乱的大笑，道：“那家伙说的果然没错，小娘子果真是仙女下凡。我一听他那么说，就知道一定是碧月姑娘你了。看来我西门霸艳福不浅啊！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