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血糖,我坐一会缓缓就好了,你有事就先走吧,孩子,路上注意点安全。”佳薇被电话那头催得无奈,只好点点头,却还是等念琛的母亲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帮她叫了一辆计程车,嘱咐好了司机,这才匆匆地赶去了公司。
玉娟在这座城市没有什么亲人,曾经把心掏出来恨不得双手捧给他的男人早已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出狱后还要留在这座城市,这个从来没有给过她半分快乐半分安慰的地方。
也许仅仅是因为念琛,因为她朝思暮想的儿子,可是午夜梦回心惊肉跳的时候,她才明白,这颗心骗不了她,那个男人,那个恨她爱她的男人,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得她太远。
就在见过佳薇的那一天晚上,玉娟做了一个梦,她告诉自己要努力忘掉一切,然而那个梦却让她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玉娟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姑娘,那时的她长得是眉清目秀,如出水芙蓉般冰清玉洁。她是家里的老大,底下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那个年代,一家子总免不了多生几个小孩。
家里的负担很重,况且农村的经济条件本来就不是很好,一张嘴都不好糊,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
玉娟小学三年级没上完就辍学了,倒不是父母的强逼,只是年少懂事的玉娟总是想把最好的留给弟弟和妹妹。那时候还是农村生产合作社的土地经营方式,一家老少都是吃生产队的大锅饭。玉娟很小就会洗衣做饭割猪草,插秧割麦更是不在话下,虽然是辛勤的劳作,但随着玉娟一天一天的长大,愈发出落地标致端庄,落落大方。
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家上门来提亲事,虽然那个年代,女孩子在婚姻上做不了多少主,但毕竟父母都是善良的庄稼人,他们都很尊重女儿的想法,玉娟不喜欢的,即使男方家的家庭条件相对而言比较好,他们也从不强求。
玉娟长到二十岁的时候,也没遇上什么能够让她一见动心的男孩子,倒渐渐地与邻村的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姑娘殷素玲熟络了起来。
玉娟的性子是如潭水般温静淡宁,喜欢一个人在缝纫机旁静静地描着花样子或是穿针引线,但是素玲的性格却恰恰相反,率真活泼不说,还有些男孩子的调皮捣蛋。女孩子爱穿的花裙子或是跳皮筋,素玲貌似一点也不感冒,她就喜欢上个树掏个鸟蛋或是跟村头的那几个兔崽子打弹子。那时候素玲的父亲在外地打工,母亲要照顾一家老小,没有长辈的约束,素玲更是疯得不成个样子。
按理说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女孩子怎么会玩到一起的呢,其实缘分这东西说来也很奇怪,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性格互补吧!
玉娟喜欢去村东头的青石板上洗衣服,那是长江汇入大海的一条支流,村里人都喜欢叫它“嘎子江”。嘎子江虽然河面不是很宽,水流也不是特别湍急,但是河水却是深地打不到底的。
暮春时节河水不是特别冰凉地时候,玉娟就会将家里的被单也一起带过来洗。那时候,芦苇才刚刚冒出嫩芽,一茬青一茬绿的散落在粼粼的河岸边。乌篷船上的阿公们撑着长竹篙在哟喝着唱着古老的昆曲和京戏,咿咿呀呀里混杂着水磨腔的细腻软糯,绵绵地总像是时光在悄悄地打着拍子。
玉娟偶尔也会跟着哼几声黄梅小调,什么《天仙配》里的“你挑水来我织布”,什么《女驸马》里的“只为了那多情的李公子呀,夫妻恩爱花儿好月儿圆哪……”郎情妾意的,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总向往戏文弹词里的那般甜蜜幸福的爱情时光。
有风吹着那苇叶飒飒轻响,玉娟偶尔会幻想着心目中另一半的模样,翩翩然如浊世佳公子一般的俊俏郎君,眉目疏朗,气宇轩昂。可是她又想想那些提过亲的村里的那些男子,不是太邋遢就是畏畏缩缩拿不出手的。
玉娟苦笑着摇摇头,然而只是片刻恍惚的功夫,玉娟却听得芦苇荡里一阵阵嬉戏打闹的声音。一开始她不过以为是一群顽皮的小孩子在彼此捉弄玩耍,然而就在玉娟拧干床单上的水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忽然听得河水里“扑通”一声,玉娟的心也跟着“咕咚”一声,紧接着就有人“嗷呜嗷呜”地在喊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