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无情,赶紧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想看看二旋子的大徒弟到底伤到了什么地步,然而在看清了后者的满身新伤后,连他也不由得心下发冷,只能干笑着安慰老友。
第五悬固没有应声。
末倾山大弟子……当然不是被他老人家打伤的。
和柳谦君一行在渊牢里相遇后,破苍主人便跟着犼族幼子离去,双双奔赴了渊牢的最高层,试图将满虚境里的造字神力汇集在一处,将最厚的那块蛟龙骨砸出个洞来。
然而仓颉留下来的“笔划”们沉寂了千百年,一朝成活,其势难收,区区两个敢拿血肉皮囊和它们较劲的找死生灵……哪里经得住接踵而来、随时都能从诡异角度横扫坠压而来的造字神力?
破苍主人和楚歌堪堪躲过了从顶上溅落下来的无数琥珀光华,只是有那么短短一瞬不慎未察,便没顾上从右上方朝他们重重甩下来的一“捺”,后者势如雷霆,力压山岳,差点当场就将他们碾成了肉饼。
小房东不惜化出了藏在身魂深处的兽形图腾,才勉强将那道造字神力挡了下来,却忘了她往下一掉,破苍主人便失去了唯一的帮手,独力难支,满虚境被引到上头的“笔划”们转而都把他当成了猎物,尽数朝着他扑来。
失了楚歌,便失了犼族妖焰的照耀,破苍大刀徒然亮起了灼灼的刀芒,也没能照尽冲着他们一刀一人扑来的无数“笔划”,于是末倾山大弟子仅能凭着多年在危境中冲杀的直觉,在无人相助的黑暗中与数不胜数的造字神力抗衡,无数次被扫中了背脊、肩骨、腿脚乃至脖颈,仿佛全身的血气都被拍散,平生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
他再一次同时被数道造字神力击中了身躯和手里的刀器之际,破苍的刀芒尚未褪尽,映得不远处的虚空微亮,依稀有件绣着龙鳞流波般纹样的玄色衣衫,缓缓落了下去。
……师父?
末倾山大弟子恍惚间失了神,手中的破苍大刀却猛地剧烈颤动起来,带着他的手腕骤弯,生生挡下了一道朝着他脑袋砸来的造字神力。
然而这一下威力巨大,不但登时将破苍大刀的刀身生生拗弯,也让他的头颅和心脉霎时受了可怕的重击,震得他灵台陡散。
于是他没来得及看到那个朝自己扑来的熟悉身影。
没能看到后者接住了从他手掌里掉落的破苍大刀后,便顺势将他的魁梧身躯扛在了肩上,继而冷眼瞧着在黑暗的虚空中蓄势待发的造字神力,像是连往后退个半步……都嫌麻烦。
而四面八方的“笔划”也被这新到的猎物再次激怒,统统压向了那拎着残破刀芒、却以极为古怪的姿势蹲在虚空的身影。
“裂苍崖有个种好了‘魂玉’的娃娃……咱们一起去借?”桑耳踟蹰良久,终于提出了个他认为可行、原本不想分给旁人的救命法子。
第五悬固还是没有理他。
老人家慢慢地抬起了左掌,这只手掌上的食指和小指僵硬如死,全然没有活泛动弹的意思。
“保不住了。”
第五悬固忽而低喃自语,话里的颓丧意味几乎让等在一旁的桑耳摔坐在地。
“乖徒的右臂……这次真的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