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总管他……果然还是看不到?
众人面面相觑,都心知肚明总管先生这两句话并不是对着在场哪位而发。
他要找的,是谁?
结界里的诸位犹自惑然不解,不敢接话,藏在远处暗里的那个白义却主动朝着杜总管靠近了过去。
他脚步极轻,明明肩上还驮了个不比他自己矮上多少的灰发同伴,还是恍若幽魂般地“飘”了过来,无声无息,朝杜总管越走越近。
似乎是有意要替第二个白义遮掩行迹,殷孤光背上的女子嘴角微扬,忽而抢先开了口:“你一直不来拿这件衣裳,是打算从此当定瞎子了吗?”
杜总管脸色骤变,眸眼深处的两轮血红异色也随之大盛。
他显然没有料到会在此处听到这个声音。
“我要回去了……别的帮不了你,只有这一件衣裳,本就是为你裁的,要怎么处置,都随便你吧。”
女子随手一挥,那被拆了小半风火图样的衣袍就呼啦啦铺陈在了空中,打着旋地往杜总管那边飞了过去。
她跟着殷孤光从石室里脱身而出之前,就顺手将这件绾色暗袍带了出来。
杜总管不由地微微松了扣在“白义”腕上的手,往前抬步迈去,循着风声就要去抓那还能保住他一双眼睛的衣衫。
然而有人比他要快得多。
有股比秦钩周身鬼焰还要扭曲的灰蒙蒙之气倏忽弥漫开来,挡住了杜总管微抬的左手,遮住了众人本就极难视物的眸光。
也抢先一步,接住了那眼看就要落入杜总管掌心的绾色暗袍。
秦钩几乎要哇呀呀大叫起来——他极为自恃布下的这个青墨鬼气结界,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被这怪异的灰雾搅得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木头和柳老板他们到底有没有被人趁机放倒。
直到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灰雾渐渐散去,秦钩才勉强得以看清了眼前,这下愈发目瞪口呆。
他看到了一个通身雪白的怪人,正将另一个和他一模一样、通身雪白的怪人放在了众人身边。
而那灰蒙蒙的诡异“雾气”,正丝丝缕缕地往仍能自己站直腰背的怪人皮肉下钻去,转眼间就收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眸眼深处一片虚无的怪人,在放下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另一个怪人后,也将驮在肩上的灰发少年交到了讶异不已的索命小鬼手里,顺手还扔下了刚刚才抢到的绾色暗袍,却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讲。
世上唯有一个白义骏仆能够使唤来自九幽虚境的魇化之气,眼前这两位白义孰真孰假,已然不辨自明。
至于另一个负伤归来、被桑耳长老扶着还冲他们苦笑的“白义”,随着力竭而衰,慢慢呼出了几口肚腹里的浊气,面目渐渐变化回转,直到那极尽雪白的眉眼回复成了原有的清秀模样,才让秦钩认出了对方——果然是自告奋勇要去刺探虚实的……柴夫人。
不远处的杜总管却发起了怔。
灰雾一起,他两只手便都没能抓住任何物事,既失了不久之前才制住的假白义,也丢了绾色暗袍——他在这虚境里、在这世上还能存活下去的唯一凭仗。
总管先生极为难看地扯了扯嘴角,不知又在和谁说话:“你回来了。”
站得笔直的那个白义慢慢回过了身。
“你既然能回来,看来我费了那么大气力、关在这牢笼里的囚徒,都已经一个不落地被你带出去了。”杜总管扬眉冷笑,“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再一次给人陪葬么?”
“姬满都不愿意你们兄弟几个给他陪葬,你以为我会需要你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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