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驻守,一旦擅自往渊牢中心靠近,便会被六方贾一众仆从发现,继而被总管先生问这问那。
杜总管似乎有意要将他师徒俩都留在渊牢里,却不容他和师尊长久并肩。
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直到老朋友带着他失踪已久的妻子,以人间绿林道请来的贵客之名进了渊牢。
小侯爷自不必说,倒是柴夫人与他并不十分熟稔——他只记得柴侯爷在散仙大会后不久、赴战约的最先一次,曾带着爱妻同来,此后却未再见过这身量玲珑的女子。
然而这对夫妻来了不久,就躲开了六方贾一众仆从、顺利在渊牢边缘找到了他,并抛出了个让他目瞪口呆、听起来荒诞且凶险无比的劫狱大计。
他苦笑着接受了顶替老朋友的计划,并还替这夫妻俩解决了最忧心的一桩麻烦。
这安排固然步步凶险,却大概是他能够拦住师尊继续乱来的唯一机会,他当然要应下——即使这意味着他要将破苍大刀“拱手相让”,即使他要强行忍住平日里的一言一行、以柴侯爷的外相出现在六方贾的杜总管面前,即使他要记住柴侯爷夫妻教会他的各种说辞,即使他要以丈夫的身份、小心翼翼地陪着据说身体并不好的柴夫人,即使他要在师尊面前扮演一个与他老人家并无瓜葛的陌生后辈。
即使……他会给自己种下个可能永远都无法拔除的心魔。
这一切的小心,都只为了方才一刹那的致命一击。
老人家膝上的两处命门一旦破碎,药石无救,甚至会在受伤的那一瞬便当即失魂昏厥,陷入长久的深眠之中;更要命的是,第五悬固的双膝一“碎”,他就必须按着海鱼儿前辈手书里记载的那般、老老实实地去往佑星潭的秘境洞窟里,在那由钟乳多载汇聚而成、又被多位妖族长老护庇着的小池里泡着,至于多久之后才能站起来揍人,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至少三十年的辰光里,老人家是没有办法和六方贾一起乱来了。
“他许多年前也是这么胡来,会被人恨上、乃至真被追着打,这我都不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最后是栽在你这个徒儿手里。”石室里的女子静默已久,一直没有打断破苍主人自言自语般的解释,直到后者闭上了嘴、不知再说些什么,她才忽而再次开了口,“你就不怕他醒转了之后,会跟你算这笔不让他执念得逞的糊涂账?”
末倾山大弟子苦笑着抬了头:“三姐……在进这渊牢之前,我从未听师尊提起过您,因此并不知道您的来历……不过你既然是师父的故友,有一件事,想必您也知道。”
“师尊本不该是末倾山这一任的掌教。”
“他将掌教之位传给了师侄之后,就打算住到修罗界去,不为其他,只为那地界多的是能陪他打个昏天黑地的好玩生灵,不像如今的人间界这么无趣……算起来,前后大概也有个几百年。”
“只是上一代的末倾山,上至掌教、下至弟子,尽数葬送在了地脉火龙里,无一存活,才逼得他老人家不得不回了山门。”
“师父这辈子的执念说多也多,可算来算去……其实都是同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