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罢了。
但无论如何,他这个旁观者反而意外得到了挚友已前来劫狱的“消息”,不管小房东到底能不能找到他或柳谦君、又是否备下了法子逃出渊牢,至少于当下而言,幻术师是得了短暂的心安的。
可这位在人间修真界纵横来去的第五前辈……就没这么好运了。
被自己口口声声唤作是乖徒的大弟子耍了个团团转,不知道等老人家醒来后,会气成什么样?
殷孤光苦笑着盯准了被那龙鳞玄袍盖住了身躯的末倾山掌教,再没有抬头与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多话的意思,显然已对后者接下来还有什么盘算……已全不关心了。
安坐在他身后的女子一直都未开口打岔,只静静地呆在蒲团上打量着石室外的三位后生,直到发觉小师弟在短暂地心焦后、忽而又意兴阑珊地把几位“救星”晾在了一旁,才失笑着低了眉眼。
在外闯荡了这么些年,说到底……还是小时候那个爱犯孩子脾气的小光呐。
女子将手里堪堪叠好的绾色暗袍放在了身边,顺手将那几条从衣角解下来的丝线也卷在了袖里,这才好整以暇地扬了眉,笑意晏晏地冲着石室外半身浴血的高大男子打了个招呼:“小侯爷……好久不见。”
她望向的并不是此时仍然握着破苍大刀、默然肃立在第五悬固身边的柴侯爷。
而是正被少女毫不扭捏地挽着臂膀的末倾山大弟子。
正在用眼神无声地安慰着少女、示意后者不需要再担心右臂伤势的“破苍主人”,闻言眼神微动,似乎是被这显然冲着自己而来的称呼震慑住了心神,没有当即就应出声来。
直到眉间忧色不减的少女在他耳畔轻声解释了句:“无妨,三姐已然应允了。”
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这才欣然侧过了眸光,甚至还执了后辈之礼,极为郑重地向女子躬身致意,继而沉声致了个歉:“三姐见谅。我夫妻从未想到要把您也卷进这场闹剧里来,只是第五前辈进了渊牢后、便只在这一层随意走动,却从未往边缘处移去过,也只有来到您这个清静地界时,才会稍稍逗留得辰光长些……难得白义在六方贾内里搅起了这场乱子,良机难求,我们也只能在三姐面前冒昧了。”
女子有意无意地瞥了眼已然神智昏聩的老人家,嘴角的笑意这下愈发真诚起来:“只要你们能把他带走,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好得很,何必要和我这个不相干的外人致歉?”
“我只是惭愧自己眼拙。”女子微抬右手,在额前随意地比划了两下,像是在劝说对方快将头顶上那早就破败无用、却还掩得让她看不清男子面目的斗笠给扔到角落去,“贤夫妇刚到渊牢的时候,我就与你们照过面……那时我就在想,小侯爷你这身量、还有一身睥睨妖界众生的古怪修为,不管怎么掩饰,都必然逃不过旁人的眼去。”
“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月,我就成了个睁眼瞎,连小侯爷你早就将皮囊换了副模样,也根本没瞧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