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老人家盯着这张已然青灰泛冷的脸愈久,就愈发如坐针毡,一时惶急起来,竟忘了自己掌下的力道重逾千钧,若再这么扇下去,这具死尸就真要像他威胁的那样……连全尸都留不得了。
所幸他下一次将手抬在了高空中、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打得更重些时,一个轻柔而低缓的语声极为善解人意地响了起来,适时地拦阻住了他。
“也许……是您老弄错了。”似乎是看不下去老者这虐待已死之人的徒然行径,一直都被丈夫护在墙角的少女终于探出了半个身子。
她果然如孤光家三姐所言的那般元气虚乏,不过是被这么有惊无险地吓了一场,就脸色青白,即使是无言地在暗处歇息了这么久,也还是一副随时都会站不住脚的虚弱模样。
“女娃你也要学溟丫头,和老头子扯些这孽障确实是我那乖徒的瞎话?”老者借坡下驴地放下了高举的左掌,理不直气不壮地冷笑着反问了句。
他随手将死尸往湖石面上扔了去,只是不同于刚将这冒牌货砸下地来时的狠绝,老者这次有意地伸出了一只脚,自以为没有让旁人看到的……垫住了死尸的身躯,没让后者再次狠狠地栽倒在地。
即便是此时还趴在蒲团上的殷孤光,也听出了老人家话里的急切意思。
“三姐并不怎么在人间修真界走动,即使听说过破苍主人的名号,也未必当面见过……可前辈您是知道的,我夫妻二人与贵徒却是过命的交情……恐怕除了您老,这世上最容易辨清他到底是不是本尊的,也该是我们俩。”
少女慢慢地从丈夫身后踱了出来,将自己重新现在了满过道的万千碎芒之中,显然是有意要让第五悬固看清她的肃然面色。
柴侯爷像是极为忧心发妻的身子,也神色微动地跟了上来。
方才还在殷孤光姐弟面前老实招了供的这对假夫妻,此时竟毫不介怀彼此地倚靠着对方——柴侯爷轻手轻脚地扶住了少女的半边身子,后者也果真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丈夫的宽厚臂膀里,任由柴侯爷将她搀扶着,往老者挪近了几步。
“外子与他相识于散仙大会,后来却因为双双伤势太重、而没能继续打了个酣畅淋漓。为了弥补那时的遗憾,他们两人也屡屡向对方下过战约,定要拼出个胜负来……”
“这些死战之约中,大概有过半都定在了末倾山上……据说是他觉得您老人家许久未找到个对手,外子虽然是个还未得道大成的后辈,也必能入得了您的眼,就算不能逼迫外子和您打一场,让您看看他俩的死战……至少您老,也是能解解闷的。”
“可这些战约,除了其中两场,他们还勉强打了个天昏地暗,剩下的……几乎都被破苍主人错过了。”
“外子一直想上贵山门拜访,却因为贵徒无心之下的屡屡失约、而推迟至今,直到在这渊牢里……我夫妻才见到了第五前辈您。”
“您老还记不记得,他上一次回末倾山……是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