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外的万千碎芒无声地游走如常,将幻术师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涂染得通彻分明,却偏生映照不出那声音主人的影子。
这一层的囚笼,果然比渊牢的其他地界都要“尊贵”许多,不但多出了这些显然出自人手的作伪“天光”,连石室外的过道都宽阔达至少十丈之远,似乎是有意不让两边的囚室太过亲近。
而幻术师此时放眼望去,更找不到同处这光亮之地的下一位难友——和裂苍崖诸位弟子所在的石室比起来,这一层显然受渊牢主人重视得多,连珍贵无比的蛟龙骨都被毫不吝惜地当成了不值钱的砖石,铸成了宛若城墙的厚实遮挡,恨不得将这里石室都隔成沧海之遥。
至少殷孤光此刻打量着石室外的宽敞地界,都未能在这片明亮如白昼的虚境里,见到另一个从石室里现出身形来的活物。
他能看到的,不过是根并未刻意雕刻任何图样、甚至都没好好打磨完全的拐杖,正晃悠悠地荡在半空,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砸在石室顶的蛟龙骨上,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这拐杖的主人既然没有和他们一样被拘在石室里,又能毫无忌惮地大呼小叫着弄出这许多动静,显然不是什么失去了自由之身的囚徒。
莫非……是这渊牢里的看守之一?
这一路而来都未和六方贾仆从直面打过交道的殷孤光,下意识地正过了身形,将三姐挡在了后头。
“桑耳前辈,这是我家小弟。”蒲团上的女子倒比小师弟要淡然得多,听到这个显然熟悉得很的苍老声音,她也仍然巍然不动地端坐原地,眉眼皆弯,嘴角的浅淡笑意诚挚无比。
然而她语声里的威胁之意也愈发旺盛:“在他面前,请您老人家不要拿这种事胡说八道。”
殷孤光讶然回过身去,发现三姐不但没有半分的慌乱之态,倒还好整以暇地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出声。
然而三姐话里提起的来人之名,于幻术师而言并不陌生。
锹锹穴的桑耳长老,是人间修真界无出其右的制器宗师,又在弟子阳寿皆尽极长的自家山门中辈分极高,即使是九山七洞三泉现如今的诸位掌教,也全都是他的晚辈。
而其虽为天残之身,却无伤他的绝顶聪明半分,这老人家的执念又着实简单得很,只一心一意地要将游荡在六界间的残存混沌灵力收集起来,制成永留凡尘的器物,即使千年万载,也能让愈发平庸的后人求得混沌之助。
只是这位老人家不喜红尘,除了每一甲子一次的掌教大会、他老人家都要被锹锹穴掌教硬拉着同去,平日里根本不愿踏出地处桂林郡的山门溶洞半步。
锹锹穴的一众长老之中,他本该是最不容易被引到这太湖渊牢来的那位。
更罔论是以六方贾的看守身份……在这里随意晃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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