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在她的左侧,赫然并肩走着个披着墨绿长衫的矮小身影,此时正宛如个与闺中好友出门游玩的凡间少女,背着身子慢悠悠地走着,间或还颇为俏皮地笑着轻跳了下,歪着上半身与柳谦君打着招呼。
然而那斗篷遮尽了女童的面容,让柳谦君根本无法看清,这胆敢化身甘小甘的魔障到底长成了个什么模样。
她沉沉地叹了口气,继续装作视而不见地……往前缓缓踱步而去。
即使是地仙之身,她这副皮囊里的热血也并非无穷无尽。在这片黑暗里漫无目的地走到如今,她两只手掌的血痕即使再崩裂开去,也渐渐枯竭干涸,几乎渗不出半分的血丝了。
若非木族的本源灵力本就生生不息,她又有万载的纯厚修为在身,恐怕她早已被暗里窥伺的魔头们趁虚而入,成了这“障”里的无主孤魂了。
意料之中的,她渐渐虚弱下来的那一刻,其他的魔头们尽管还不敢立刻欺近身前,那消失了许久的墨绿身影却悠悠哉哉地凭空出现,就此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身侧。
寸步不离。
更让柳谦君五脏俱焚的,是这位“甘小甘”竟和她记忆里的昔年好友像得不得了——至少,在开口即损人的本事上,是学了个十之八九的。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疯走着,虽然明知在找到出路之前,自己根本甩不开这个嘴碎到停不下来的魔障,却还是身不由己地想要逃开去。
她不想听……一句都不想听。
这些当然不是甘小甘会和她说的话。
这不过是她自己这些年来心知肚明的事实,不过是她暗中和自己反复提起的过往,不过是她自以为甘小甘会对她的抱怨之词。
这位魔障老兄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她肚里藏了百余年的自戕言词,却没想到如今字字听来,还会刺耳到这种地步。
她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发丝,忍住了冲到嘴边的所有言语,神色肃然地往前走着。
她不能应声——虚弱至此的自己,倘若真和这位“甘小甘”辩起嘴来,恐怕会渐渐迷茫了灵台,分不清虚妄与真实,最终被这位魔障老兄钻了空子,就此只能留在这“障”里。
她当然更不能伸手去推开这冒牌的老友——别说魔惑攻心,动手动脚根本毫无用处……就算有用,这时候的她,论起气力来大概已经连“甘小甘”也拼不过了。
怎么办?
眼前的幽沉黑暗看起来依旧无穷无尽,像是压根没有什么出路。
她颓然地笑了笑——谁知道呢……也许她不过是自以为地挣扎至今,其实早已经成了这些魔头的盘中餐,如今自以为的痛苦,不过是残存魂魄的自欺欺人罢了。
“甘小甘”至少说对了一句——渊牢里的这片黑暗,实在有些安静得太过分了。
有没有谁?
能不能有谁在这时候发出点哪怕一丁点的响动来,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似乎是听到了她这无声的求救,黑暗里忽地响起了个陌生的孩童声音来。
“爹,我饿了……想吃云片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