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向离他咫尺之遥的小房东打了个半揖:“既然小山神大人再明白我的苦衷不过,还就请高抬贵爪,干脆放晚辈一马,您赶紧带着前辈和这位大头叔叔离开这里,该去哪去哪,就当从没见过我,好不好?”
“反正我是住定了这间石室,不到这满身本就不属我的妖力统统归了蛟龙骨、是绝不会走的……至于到了那时候,我是得天之大幸成了个寻常凡胎、还是肉身衰败到老死、亦或和夏师叔祖他们一样疯癫至死,都是晚辈自己的定夺,绝不赖在旁人头上。”
小房东轻轻打了个喷嚏,一双缝眼却倒吊得更厉害了——这六十余年间造访如意镇吉祥赌坊的八十位客人里,并不乏和眼前这炉鼎少年一般心思九转、动辄便说起胡话的怪客,每碰上这种生灵,她的鼻子便痒得很。
这算哪门子的苦衷?
从停在这间石室前、窥到三面石墙上被小牙身魂里漏出的妖力留下了这许多痕迹后,她便大概猜到了这个妖力炉鼎的执念——蛟龙骨的引灵之力,不分族群、不分强弱、更不分敌我,能在被困其中的生灵毫无觉察之际,就渐渐夺了他们的身魂灵力,蒙了他们的灵台清明,对世间众生而言都是再危险不过的妖物。
可偏偏对“病人”一脉,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命数转机。
不知身魂中的浩瀚精纯妖力来自于何方的数代妖力炉鼎,都不得不成了这强大力量的傀儡皮囊,不管最终能否引为己用,都会或早或晚地横死丧命,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甚至连想把这妖力拱手送人,都无计可施。
一个“强取豪夺”,一个“弃之不得”,若放在同一处……似乎是真的能够一拍即合的。
可“弃”了之后呢?
若当场毙命,在这黑暗的湖底虚境里横尸百年,那这拼了全力把妖力拱手让出的苦旅,又有什么用?
小房东实在不懂。
她虽不愿去管世间众生自己寻死的懦弱之举,可自打进了这渊牢,似乎也是被禁锢大阵多少搅乱了灵台,便有些糊涂起来——既然是劫狱,既然是要救出孤光、谦君和小楼,是不是路上碰到的所有生灵……也都该顺道带出去?
小房东一时迷迷糊糊,不知该拿小牙怎么办时,师姐大人却慌里慌张地在沈大头肩上跳起了身,戟指狂呼起来:“连夏生和海瑶光的双修古法都败给了渊牢,妖境里大概是没有其他后生再能来赴这么凶险的赌约了……九山七洞三泉存心要找死,本神管不着,可你不行!”
“就算你恨不得把这身妖力从骨血里剐出去,也不能痴心妄想到这种疯傻的地步,让这毫无生机的鬼地界帮你这个大忙。”
“你想褪去这身妖力,为什么不来找英明神武的本神?”
“你连肉身衰败、凭空老死、身魂尽灭都不怕,难道还怕回去当面告诉小白夜猫子,你死都不想再要这妖力炉鼎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