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前三代的炉鼎们,除了第二位能将身魂里的妖力引为己用,另外两位却是以不动用妖力的代价、才各自活到了古稀和人瑞之年。”
“可最好玩的第二代,在痛痛快快地帮着佑星潭鏖战了数年后,阳寿便只撑到了区区的二十三载,连寻常凡人的天年都未能活到。”
“你还不明白么……你在冽川荒原上的四百多年平安岁月,是小白夜猫子拼命将你留在与世隔绝之地的结果。大概是第一趟溜到人间界之后,你身魂里这些不明来历的妖力受了动荡,这才让你成了如今这副神鬼不沾身的怪模样……”
“虽然本神没有见过第二代的英姿,可按着你们这一脉的传承来看,体内妖力之强厚,应该也未能与你比肩。”
“你能开始动用这些妖力,就意味着前面三代的老路已经被送到了你的脚下,这副实实在在还是凡人肉身的皮囊,哪里受得了这积攒两千年的精纯妖力?”
“你不给英明神武的本神看看你臂上经络,让我好好瞅瞅你这肉身到底还有多少辰光可活,要是哪天学了第二代、骤然香消玉殒……哦不,该是身魂俱灭……难道你想让小白夜猫子为你白白哭一场?”
像是睁着眼睡了过去,小牙沉默半晌,也没有应话。
“我会死?”他在肚里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却没有将这话问出声来。
啊……是的,早在十二岁那年,早在他第一次向师父提出带他离开冽川荒原的那天,雪鸮妖主不就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他这个真相?
只是从那一天到眼下,已经浑浑噩噩地过了几百个年头,“死”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空言威胁罢了。
也许只有等这副皮囊开始衰败破碎,他才会有真切活在这个世间的感觉。
也许只有到了这时候,师父才会放弃那个将他带回冽川荒原、继续“平平安安”地关上几百年的荒诞念头。
至少这样的辰光,能由他自己说了算,再怎么狼狈凄凉,都要比一年到头永远只能在荒凉的雪鸮族居地发着呆……要强得多。
“师父会骂人的。”小牙低着头,忽地笑了笑,吐出了句让石室外三位“访客”一时没能听懂的胡话。
师姐大人更是微微恍了神。
这孩子真的是小白夜猫子一手带出来的小徒弟?
为什么……会和他那个暴脾气一点都不像?
“要是师父知道,您老人家比他更早地发现了我肉身衰败的迹象,他怕是要当着您的面、骂出这辈子最难听的话来。”
死灰色的长发下,仍旧像是凡间弱冠之年男子的苍白容颜上,竟渐而泛起了……像是极为顺心的笑意。
小牙笑着望准了眼前的索命小鬼,慢慢地撩起了两边的衣袖,泰然地像是不过要去清凉的溪涧里洗个手。
“您信不信,师父他骂起人来……是连您老人家也招架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