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释然之意,反倒比两个时辰前还要沉重几分,“咱们接下来的路,大概是不好走了。”
楚歌皱起了眉头,一双缝眼也跟着倒吊了起来:“仓颉老头不喜欢干涉自身之外的众生死活,他的造字神司和地界众神官也从无来往……他能对这渊牢做些什么?”
小房东尽管这么说着,也还是依次抬了四爪,朝石室门口靠近了几步。
等她迈到了高大同伴的身边,才忽觉自己脸颊、额顶、四爪、尾尖乃至整个背腹上的毛发都被拂得乱动了下。
……是风?
这一路而来,渊牢的幽沉黑暗里都无声、无光,亦无深冬时节盛行在太湖上的风,像是个被沉到地底百尺深处的囚笼,怎么到了这里,会忽而起了风?
他们迷迷糊糊摸索了四天之久,都未从这牢笼里找到什么进道或出口,既然未和外界相通,这湖底虚境里又怎么会有凡世间的风?
这风是从哪里来的?
又要往哪里去?
楚歌下意识地抬起了右前爪,慢慢往石室外探去。
她被惊得几乎又打了个喷嚏。
这不是风!
她爪上的毛发根根分明,即使真有外力推搡,也该是望着同个方向倒去的……可这过道里的怪风,虽轻得微不足道、几乎无法察觉,却赫然是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又分别泄去了不同的方位,拂得小房东爪上的雪白毛发毫无立场地东倒西歪,几乎要缠成了一堆乱麻。
这条过道……竟是一直在动的?
“仓颉上神固然无意于主宰人间界的生死,可他老人家毕竟是造字神司之主,即使无心为之,一抬手一投足也会撼动凡尘的山势水流。”高大的男子等在旁侧,一直静默着没有多言,直到看着楚歌骇然收回了前爪,才再次沉声开口,“他老人家不拘小节,能取世间万物为笔,在仍是凡身时,就会依照所到之处的山川古迹与众生本相,创下凡人们所用的字……成了上神后,这习惯大概也未彻底抹去。”
“据说九山七洞三泉中就有几个山门,其地势之险、构架之妙,并非是它们原有的模样,而是仓颉上神无意中以这些地界为纸,随手勾下了几个字,却没想到会顺势将这些山门的所在之地改头换面,移山倒海成了现今的模样。”
“若这传说不假……那我和沈大头双双会迷路在这渊牢里,就怪不得杜总管……甚至任何人了。”
“倘若渊牢果真是仓颉他老人家的昔年故居之一,这些曲折蜿蜒、毫无章法的道路,大概就是他在此地造字时留下的神力所化,时时刻刻都在依照‘字’的笔画在变动着,却不是仅仅冲着我们而来。”
“我们应该是走到了这些‘字’的转折处,虽不自知脚下的过道在变幻,却能感知其他笔画的变动……”
冒牌的末倾山大弟子絮絮叨叨地说着,骤然觉得脚踝吃痛,不仅低下了头。
幼小如山兔、模样却更像野狐的小房东皱着眉,不耐烦地倒吊着一双缝眼,左前足的爪尖几乎要抠进了同伴的腿肉里,似乎是在怒“瞪”着他。
“破苍主人”呆怔了半响,才恍然明白过来:“小山神你……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