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庇护,能把冰冷刺骨的湖水隔断在外,不让甘小甘这副虚弱更胜以往的肉身再受折磨。
大汉自己,却是有另一番打算的。
敖启正悠悠哉哉地坐回了这龙宫正殿里唯一一张能坐人的珊瑚大椅上,还没来得及好好翻看怀里的山神官袍到底有些什么名堂,眼角余光就瞥到了正朝自己走来、面色肃然得显然是有正经事要问他的张仲简。
龙王爷捻了捻自己的左须,暗暗叹了口气,终于也还是抬起了头来。
“敢问龙王爷,渊牢里……到底是什么光景?”
从甘小甘的身边走到龙王爷面前不过区区数步,然而张仲简走得极慢,慢得让敖启狠狠皱了眉、恨不得一爪子伸过去直接把他拽过来。
然而大汉稳稳地站定在了龙王爷座下正前约莫五步之遥,眉眼肃然,问出的……竟是连小房东都没能从敖启嘴里彻底挖出来的生死辛密。
龙王爷悠悠地瞄了眼在湖石上坐定的甘小甘,后者分明被这太湖底的冷意刺得全身颤抖,可那一双大眼也死死地盯住了他,显然与大汉一样,都对龙王爷的应答极为在意。
“那是个早就在下头的虚境。”不同于在蛟龙骨缝隙前的顾左右而言他,回了龙宫的敖启似乎更直白些,竟还真的老老实实回答了张仲简的问话,“只是到了最近这千年,也不知是哪路生灵费了大气力,把这满湖底的蛟龙骨搬了进去,才铸成了个不同寻常的囚笼。”
龙王爷低下了头,拎起了不久之前还披在小房东身上的藏青大袍,有意无意地将这衣衫抖了几抖,山神官袍上隐隐勾勒出的奇异兽形图腾,此时看起来……果然像极了楚歌的本尊真身。
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让张仲简和甘小甘心下愈冷。
“我起过疑心,这些年里也进去过几趟,但那里头的禁锢大阵着实厉害,别说那丫头……就是我西海全族倾巢而出,在渊牢里也都得成了半废之身。”
大汉的双臂一直都安放在身躯两侧,然而听到敖启这话,他的右腕忽地微微一动,手掌也下意识地蜷曲,如同虚握着什么东西。
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拔出素霓的冲动:“既然龙王爷也知道其中的难处,那这三十天之限……”
“不行。”
高坐在珊瑚大椅上的龙王爷微微抬眼,冷冷地吐出了不过两字,就断然斩绝了张仲简接下来的所有争辩言词。
没了小房东在侧,敖启显然连敷衍的心思都减弱了大半。
两只龙爪明明还在收拾着小房东的山神官袍,甚至把老朋友留下来的衣衫叠得整整齐齐,连藏青的顶天高冠也被拍打得端端正正、得以倚靠在了珊瑚大椅上,然而龙王爷的语声森冷得可怕,显然根本不打算给张仲简任何再追究的机会。
“尊驾是哪路仙神,恕小龙实在看不出来……但既然到了我湖底龙宫,就该知道,这地界的任何变动,都不是身为外来客的尊驾该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