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如无物,让这些年来一心想“养胖”女童的大汉心下陡沉。
小甘的大徒弟不过是胡乱一闹,就能让她把这十年来的休养安憩废于一旦?
这师徒俩离开如意镇的短短一夜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怪客呢?”张仲简抬起头,向小房东沉声问道。
既然谦君和孤光至今未归,而这个傒囊女子又应机现身……想必小甘是被她顺路带了回来,那她那个见谁骂谁、连师尊都敢“绑架”走的大徒弟,是不是被这以整蛊他人为乐的师姐大人顺手送去了什么再不能翻身的可怕地界?
楚歌却没听出来大汉话里的意思,只冷着小脸摇了摇头。
“不要管伢儿……”躺在张仲简怀里的甘小甘看到了好友眼中一闪而过的煞气,心知大汉把这一连串的变故都迁怒到了大苦身上,她只觉得肚里又泛起了方才在山里狂奔许久也找不到山城的纠痛感,抓着张仲简臂膀的手掌间也不禁加了几分力道,“伢儿不会再回来了……不要管他……”
张仲简迷惑地低了头,却看到甘小甘眼里愈发高腾的焦急之色。
方才在镇口被拥在山神官袍的木族灵力之间,让女童的元气稍稍转圜了些,于是她终于也有了些气力,能够急急地摇着张仲简的臂,催着诸位好友赶赴真正的要事:“仲也在了,咱们快走……快走。”
张仲简愈发困惑:“走去哪里?”
“去救人。”
大汉骇然。
然而这惊人之语的主人分明就站在他的数步开外,完全没有玩笑的意思。
从来都在笑纹间藏着几分诡秘狡黠之色的师姐大人,极为难得地正经了起来,面容肃然,浑然不见上次来如意镇时的玩世不恭之态,竟还一字一句地再细细重复了遍:“这丫头连自己精元都快溃散都弃之不顾,也要死命地找回如意镇来……恐怕是和我一样得了消息,知道你们赌坊几位怪物横遭了大难,已然着了对头的道。”
张仲简下意识地斜眼望了望天——这话若是从殷孤光或柳谦君的口中而出,倒极为理所当然……可孤光家的师姐这么说,倒更让他觉得是如意镇快要遭了什么灭世之灾。
眼看师姐大人的说辞根本无法说服张仲简,小房东缝眼微翘,还是颇为义气地接过了话头:“谦君和孤光走之前,交代过会先在附近的山脉里寻寻小甘的踪迹……倘若要追到山外去,也会让沿路的精怪送个消息回来。”
楚歌这没头没脑的言词,果然比师姐大人难得真话要有用得多,逼得张仲简立马正经了面容,连抱着甘小甘的双臂都隐隐迸现出了几条青筋。
小房东顿了顿,眉间的沟壑勒得更深:“附近的禽鸟走兽我都问了一遍,两个时辰前,这山里就没有一个生灵再见过他们、或听到过他们的动静。”
“我也试了试……至少在这百里山脉里,是根本闻不到他们俩的味道了。”
楚歌定定地看着张仲简,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让大汉只觉耳边有旱雷落地的最终之语:“小甘和这只日游巡恐怕都没有说错……孤光和谦君,该是已经遭了什么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