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的侏儒,竟也跟着一路追了下来,而六方贾总管更不曾出言“赶”他回去,似乎默许了他在这场买卖中的一席之地。
从渤海畔朝着如意镇来的颠簸路途上,诸位贵客都心事重重、生怕会让好不容易能到手的参娃彻底脱逃开去,也只有他一直摇头晃脑地与并不相熟的“同伴”们说说笑笑,几乎片刻不停地戏说着人间各处买卖的趣事,活像是个方从市井中摸爬滚打而出、还不曾见过多少市面的乡野商贾。
可他却是最终被六方贾总管放行、得以一起跟进了山神结界的六位贵客之一。
另外五位客人或不解或好奇了许久,却都没料到这大头侏儒竟会和堂堂范门当家相识……甚至更像是结了宿世大仇的冤家。
倘若只是这侏儒言词放肆、为了参娃不惜得罪范掌柜,他们倒也并不意外——这位身形小巧的华衣女子,压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为了她自己百余年前的任性兴头、摆明了根本不管眼前这僵局到底会发展到什么样子,这让他们这些为了参娃不惜千里追寻而来的客人们情何以堪?
方才那侏儒若不接话,恐怕他们也得失了常态、多少跟这位范掌柜“顶撞”几句的。
可诸位贵客眼明心亮,都看清了范门当家自下了马车后、便对这侏儒态度异样,显然不是对陌生路人该有的应答神态。
天可怜见,她对着已在极南妖境中逍遥遁世多年、更在修真界散仙榜上刻有名号的柴侯爷,都敢毫不忌讳地出言顶嘴,却回回都被那大头侏儒揶揄地咬紧了贝齿、没有一次开口回击,也不知是不是她范家落了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
亦或……这只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孽?
想到这位范门当家多年来未得婚配、甚至似乎连心仪之人都不曾有过,同来的外来客们自以为猜到了其中真相,干脆心照不宣地将接下来的“商榷”之举尽数托付给了大头的侏儒。
至少这侏儒的句句迫切言辞,都让他们颇为放心——他确确实实是冲着参娃而来,比起旁人来还要着急三分,显然对这参族精怪势在必得,是不会容旁人因为个根本不上道的无稽缘由、就阻了他得到参娃的。
“我强行分走一局?”然而出乎诸位贵客意料的是,不知是不是终于被大头侏儒顶撞得发了疯、还是因为自己的兴头被当成了随意之举而气急败坏,范掌柜终于忍不住冷笑起来,自进山后第一次直面回应了“旧友”的质问,“且不说柳千王这一赌局本就是应了我们二人当年之约……就算真的让你们个个全都有机会出手,你们六个里,又有哪个对赌千有必胜的把握?”
这一问,倒真切地噎住了大头侏儒已然准备了满腹的辩驳之语,就连同来的诸位贵客与六方贾总管都不自禁地微变了脸色。
范门当家的赌术固然是野狐禅之流,可比起他们这些从未踏足过千门的“外行人”,在赌千这种诡秘莫测的局中,她岂不是要有把握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