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一个时辰之前。
“将他们迎进如意镇来?”蹲坐在二号天井廊下的县太爷面色惨然地霍然起身,连嗓音都发抖了起来。
撇开他自己不愿见到任何与师门尊长相识的生灵之外,在帮着解开秦钩与甘小甘孽缘的那几天里,县太爷是从楚歌与柳谦君口中听过些女童百年前遭遇的。
他当然也看明白了柳谦君对甘小甘的“护犊”之情,在县太爷看来,千王老板本该与自己一样,是绝不会容许这些六方贾的外来客们踏进如意镇一步的。
就算对方碍于她这个参族老祖宗之威,勉强放过了参娃这个宝贝,可要让那些家伙们当面认出了甘小甘的真身,哪里还能轻易离开?
一个不当心,恐怕就连这百里群山间的生灵也会无端端遭了横祸,成了甘小甘的陪葬!
别说县太爷被震惊得面容青白,就连赌坊诸位怪物也都同时变了神色,显然也没有料到这莽撞的主意竟会出自柳谦君之口。
殷孤光想到四师兄临走之前的嘱咐、已对六方贾诸位外来客的来意存了疑心;楚歌想到这些大概是自己半个债主的外来客们竟然挑了年关上门,说不定就要拿老头辛辛苦苦庇佑的如意镇抵债,早就恼得差点歪了口鼻;张仲简则心心念念着满城凡人的安危,生怕这些个与人间修真界脱不了干系的客人们,会动辄出手伤到全镇的老小。
赌坊三人众各自心焦着要怎么打发六方贾、又能保住参娃与如意镇平安无恙时,至少都没有动过要将对方请进镇里的念头。
于是千王老板这个提议,便像是块巨石被骤然砸进了深塘般,在整个二号天井里炸起了股不安之气。
楚歌僵着小脸许久,终于还是憋出了句:“怎么请?”
不通人事如小房东,也看懂了柳谦君那秀丽双眸中的安然神色——那是千王老板刚住进吉祥小楼后不久、便将大顺“改”成了赌坊后的头几年间,闲暇时刻守着她那朱红色的百宝大箱时才有的欣然之态。
这个神情,半年前方被放出县衙大牢的秦钩,也曾有幸当面见过一次。
若非心下笃定,对眼前之事已有了必胜的把握……平日里的柳谦君,是不会有这种隐隐泛着狂傲之气的神态的。
方才还为小玄孙的安危忧心不已的好友,似乎是在弹指间想通了某个关窍,才会骤然气定神闲地提出这么个看似荒谬找死的主意。
她……这是算定了自己会赢?
小房东看懂了好友的眸中神采,终于还是憋出了满腹的不安焦躁,决定万事且听柳谦君的安排。
事实上,眼前这场困局,本也就进退两难、似乎做什么都是错。
“现成的信使,不就在眼前吗?”
柳谦君回身望向天井的角落,那顶头缺口洒下来的天光都照不到的暗处里,路鬼正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上,还未从被楚歌吓昏过去的梦魇里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