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君叹了口气,只能将小玄孙往怀里揽了揽,却不曾像抱着甘小甘时一般、从手掌间漏出她的万年参王之力去稳固衔娃体内的虚弱精气——参娃只能凭借自身与天地残存的混沌之力相通、去治愈身魂中的伤势,就连她这个祖婆都帮不了忙。
可既然已经逃到了如意镇,为什么不来找自家祖婆庇佑?
赌坊四人众等在一旁,看着这祖孙二人的安然相处情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开口问出这个煞风景的话——这孩子看似莽撞任性,却实在是个眼明心亮的娃儿。他显然深知祖婆的真切性情,若真的径直逃到了吉祥赌坊来,柳谦君盛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发怎么样的脾气。然而如今在小城各处中躲躲藏藏了数日,又以这副狼狈模样“被迫”被祖婆召唤而来,柳谦君即使再急怒攻心,看到玄孙这副可怜样子,也不得不软下心肠先安慰起参娃,不会再追究这孩子的胡来行径。
即使是被柳谦君悉心照拂了百年之久的甘小甘,也不得不承认,在揣摩好友性情的本事上,这位不过手掌大小的娃娃之能耐,也远在自己之上。
然而就算是哄好了柳谦君,眼前这件祸事的真正麻烦之处,至今还守在山神结界之外等着进山,不会因为这祖孙二人的“讲和”而就此退散四去。
“这就是‘红线’?”楚歌凑上前来,眯着缝眼盯住了正在参娃手脚皮肉下流窜扭动的一股赤色细流,后者像是觉出了危机,正愈发迅疾地在参娃体内四处逃窜,在幼藕般白皙的皮肉间显得更加诡异。
就是这个不起眼、不伤身的虫蛊,将根本追不上衔娃脚步的六方贾众人也引来了如意镇。
“疼么?”除了与甘小甘相处十年,小房东不曾与人间界的其他虫族打过多少交道,还是第一次当面见到在寄主肉身中活生生的虫蛊,一时间好奇心大盛,不禁伸出了个手指,在衔娃肉鼓鼓的脚丫子上按了按,一边小声问道。
那刚刚蹿到参娃脚板皮肉下的赤色细流,被楚歌这一戳按到了身子,似乎受了惊吓般地疯狂扭动了几下,继而慌不迭地往衔娃小腿上逃了开去。
参娃倒没觉得有任何异样,反倒被小房东这小心翼翼的指按挠到了痒处,忍不住“咯咯”地打滚笑了起来:“不疼不疼……这小虫子不伤身,衔娃不怕……嘿哈哈哈,歌姐姐放手,好痒好痒……”
“你当然不怕。”柳谦君又皱起了眉,眸中的忧愁之色更浓郁了起来,激得正笑得开心的参娃也赶紧捂住了嘴,不敢再在祖婆面前放肆。
千王老板冷眼打量着在自家玄孙肉身中流窜不停的赤色细流,继而心事重重地望向了楚歌,语声间竟透着股多年不见的诚挚歉意:“这孩子做事向来不知轻重,只知道遭了难便来找我,却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如今有这红线虫蛊之助,六方贾已得知了这百里群山间有如意镇这个小城的存在,恐怕这个年关……是平静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