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几个穷棒子,都是给官府拉走的,说是去海外发地,咱来年就没有那么好的力巴干活了。”
“别急,穷鬼总是多的是,你真看见是帝都官府了?”
“那还能是假的?那些船都是在江口,打的旗子,就是帝都船厂的,而且按照三弟从北方传回的消息,有的船主运一个人去海外,就有十几两银子拿,许多人都疯了一样跑船。”
“这事儿不对啊。”
书房里,老者看着满屋的古董玩物,心中不知道做如何想,于是慢慢说道:“这个事情必须搞清楚,这可是大事啊。”
他的书桌上,满是各种帝都的东西,各种生活类产品,各种书籍,角落里,居然有一袋化肥,似乎被打开后,仔细研究过里面是什么。
摆在书桌最上面的,却是一张报纸。
报纸头版新闻:长老会新年总结大会胜利圆满召开,梁存厚主席发表重要讲话,肯定了过去五年来的工作,并对未来的工作重心做出批示。
下面林林总总的文字摆在那,看起来都是白话文,其实官府邸报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如果仔细品味,却是让人心惊胆战,胆战心惊。
“世道要坏了啊,通知各房各家,去祖宗祠堂,有大事了。”
祖宗祠堂修建的自然是最最堂皇,不过摆着许多牌位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有多么明亮,多了几分阴沉,基本上按照辈分和身份地位排列位置,小辈人自然只能站在一边,先给祖宗上香磕头,然后就是一些繁文缛节。
族长却是个举人,不过面色阴沉,说道:“天下要大变了。”
这当然没人敢应声,族长说道:“按理说,改朝换代,咱们就老老实实顺着新朝廷的规矩,说不定还能捞个开国元勋呢,当年先帝爷宾天,我就说了,也该到头了,老朱家也得了十几辈子的皇上,新朝廷说不定更好,起码没有那么多流贼,但是现在一看,流贼进了京,坐了龙庭,可是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这头一个不一样,就是流寇全都做了将军,还有一帮子神汉香头,乌烟瘴气,还擅改科举,这一下,多少读书人一身的本事全都付了东流水了,可这都无所谓,但是他们还是在挖咱们家的根啊,老三,把你去县城打听的东西说出来。”
“是,爹,我去了县城的码头问了,那外地的粮食运到咱县里,也就是十三个铜子儿一大斤,还是当年的新粮,要多少有多少,咱家今年打的粮食,全砸在手里了,而且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时间引起了嗡嗡的议论声,这确实有些耸人听闻。
“这应该就是官府所为,但到底是为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族长说道:“还有,官府确实在用船招人,不是抓壮丁,却是去海外垦荒,但却是绕过了我们士绅,而是在下面招人,本来嘛,如果真是要死囚苦力,我们咬咬牙,抓些破落户走,不是不可以,但是,哪有这样的好事,两百亩地,这肯定是骗人的,使得人离开父母祖宗之地,骨肉分离,就是不孝!而有的人,连祖宗都不要,就敢这么走,把他带出来。”
“你们凭什么抓我。”
几个如狼似虎的小伙子,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汉子带进来,身后还有被抓进来的男女。
“小九,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这几天你卖家里的破烂,到处求告,要去海外番邦,是也不是?”
“我去求条活路,凭什么不许!”
“海外那都是蛮夷之地,去了就是背祖弃宗,就是不孝,不说,我该不该罚你。”
“你凭什么罚我,官府说了,人人平等。”
“大胆,我是你长辈,你敢不听从?你们大家都看见了,现在的官府,已经大逆不道到什么程度,连人人平等这种话都可以说出口,这天是什么样的天啊。”
那几个小伙子也跟着拳打脚踢一顿,其他人有跟着附和的,也有沉默不语的。
“拖出去,活着打死,挂在村口,示众三日,他的媳妇让全村的汉子乐一夜,然后卖去妓院,女儿也卖去妓院做妓女!”
族长狠毒的痛骂一通,似乎对准备离开家乡的人很是痛恨,而那些无知村民,虽然对于被打死的同宗不知道如何想法,但却是面目狰狞的一起糟蹋了那个女人。
但族长回到自家,却是闭目思考许久后,下令道:“你们几个,都收拾收拾行李,去海外安置,嗯,老大,你就去日本,老二,你去英国,老三,你去法国,”他的眼睛精光一闪,“这就分头投资,老小留在自家就是,你们记住了,打死都别回来,眼看着这是要变天啊。”
“爹,没有坏到这种程度。”
“还不坏到这种程度?你们懂什么,帝都的朝廷这是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一刀刀都是朝咱们来的……”
“去给上官送礼,您大小也是举人。”
“没有举人啦,你想想看,以后那新科举,都是不给举人不说,就是当了举人,人人免税,那还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帝都可不在乎你这个。”
“可他总得用咱们读书人……”
“读书人不假,可是他们用的是自己的读书人,而咱们,打着的是前朝的印子,只怕是没有人认啊,对了,老四,你就去帝都,老五去四川投靠张大王,还有什么鲁王桂王,都是好去处,你们给我记住了!咱们读书人,要的就是荣华富贵,求的就是家大业大,从不在乎投靠谁家,这可是老时候的智慧,你不知道谁会得了天下,就好像诸葛家里,三兄弟分别给三家皇帝效命,多方下注,那才是天理,至于你们出去了,那也是该做汉奸做汉奸,该帮助洋大人屠城灭门就屠城,咱们是读书人,哪怕再杀人放火,也有人帮你洗刷干净,别的读书人也要做汉奸,就得想方设法给你洗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