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屈膝坐在榻上,取了精致的小茶盏,给二人倒了青竹茶,碧透的茶水带着青竹独有的清雅香气扑鼻而来,烟雾缭绕中余辛夷的面容显得朦胧而别致,她浅笑道:“郡主,你难道不担心我会利用你做什么吗?”
娉婷苦笑道:“现在的我,在整个大旬国,在皇姑母,甚至……我父亲面前都已经是个死人,就算你想利用我做什么,恐怕也无法如愿,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说这番话的时候她面色极白,像一张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的白纸,却始终坚持着不肯倒下来,就像是壁立在悬崖上的小花,充满倔强。但是余辛夷知道,娉婷此刻承受的远比她表现的要沉重数倍,这世上还有什么被最信任的亲人,最至亲的父亲背叛还要痛苦的事呢?当年余辛夷承受过,所以感同身受。
看到娉婷的模样,余辛夷笑起来,将手中精致的白瓷杯送到娉婷郡主面前,目光透亮,缓缓道:“我会把你送给一个人,但是你放心,绝对是你想要的那个。”
在娉婷惊讶的表情中,马蹄缓缓开跋,车轮咕噜噜的调转方向,一个时辰后月上中天,在丞相府门口停下。
轻轻叩击相府大门三下,大门悠悠的打开,余辛夷说明来意,小厮立刻进去通禀。不一会儿,那架轮椅便在两名侍卫的推护下缓缓而来。
“重华郡主夜晚到访有何贵干?”月光下,扶苏的面容显得格外清冷,像足了一块冰冷无情的玉。
“我来实现我的诺言,只要你帮我,我就把娉婷郡主还给你。”余辛夷望了望身后的马车,她知道马车里的人此刻双手肯定紧紧交缠。
扶苏的目光也随着她望了过去,余辛夷原以为他会点头收下,可是没想到,扶苏非但没有收,反而极为冷淡的说道:“不用了,请郡主暂时安置在你府上,日后再说吧。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恕扶苏暂不奉陪了。”
说着,竟然真的极为冷漠的调转轮椅离开,半点都没有客气的走了。
就这样被留下,寒紫半天都惊得合不起下巴,回头望了望帘幕后娉婷郡主的身影,隐隐约约听到她手里东西滑落的声音,顿时散发出一股极为悲伤的情绪。寒紫咂了咂嘴吧,走到余辛夷身边道:“这扶苏丞相在想什么啊?怎么阴晴不定的?之前咱们都以为他对娉婷无情,可没想到他会在娉婷失踪后,暗中寻找她的下落,又答应咱们的合作。可是好容易把娉婷交还给他,他又拒之门外了,他到底想干什么嘛。”
余辛夷眉心微微皱起,也一时没有想明白。
寒紫继续气愤的说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扶苏丞相很奇怪?就像当初咱们带小云霄来旬国求药最困难的时候,他亲自找上来帮我们寻找雪莲。但是接下来又一直不温不火的,不再提供帮助,后来我们都以为他会与我们保持距离的时候,他突然来府上求亲。可求亲后,他待你的态度仍然像普通的点头之交。再然后,你亲自去丞相府找他合作,当天晚上他并没有答应。只是第二天忽然来了信答应了,再之后他更是不惜以丞相之职为你大殿正名,又帮忙布置其他几件事,事必躬亲,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但是你看看刚才,又冷漠得一塌糊涂,连待客之道都不顾转身就走,简直太没有礼数了吧!更何况……娉婷郡主就在当场,他刚才那样说,实在太伤人心了吧。”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扶苏这种种行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余辛夷转头望着车帘后的人影轻轻摇头道:“或许扶苏丞相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吧。”不管扶苏隐藏什么,现下她有个迫切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娉婷的安置。
整个阳逻城都知道娉婷郡主死了,所以娉婷决不能露面,否则一旦被旬后知晓,娉婷只有一个死字,而娉婷又坚持不愿离开阳逻城,所以余辛夷只得暂时将其安置在密道后的庭院里,与小云霄作伴。对此娉婷并没有怨言,反而极为坦然。
看着娉婷与小云霄玩耍时真挚的笑容,余辛夷放下心来。
她知道娉婷郡主绝不是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养尊处优,从她曾经为扶苏做的那些事她就知道,娉婷的坚持与固执,紧接着是她的善良,再然后被至亲的人那样背叛,仍然能发出这样灿烂的笑容。这样光明的少女,恐怕是她余辛夷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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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舞阳公主府里。
漆黑的夜里,一道身影在阴影里潜伏,冷冷的望着她的目标,直到她再也按捺不住,面露疯狂的走出来,恶狠狠的说道:“你想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