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冷飒回到大厅,余成宜已经走了。
“他们走了?”傅凤城问道。
冷飒点头道,“张少和楼少都忙着呢,龙少也说要先回一趟龙公馆。三皇子要去看看陛下,卫长修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余部长那里……”
傅凤城拉着她的手道,“不用担心,余心攸是聪明人不会有事的,已经派人去找了。”
冷飒挑眉,“那余部长特意来一趟是为了……”
傅凤城点点头道,“内阁的事情,事急从权这两天内阁会宣布余部长为代理首相,之后再举行换届选举。”
“余部长应当能十拿九稳吧?”冷飒将龙钺的态度说了,傅凤城沉吟道,“差不多了,现在这个时候余成宜上位是最好的选择。”
冷飒皱眉道,“任南砚和曲靖跑了,我倒是有些不放心。对了…他还带着那个姓吴的跑了,我们是不是该提醒宋少小心一点儿?”任南砚可还心心念念着想要换个健康的心脏呢,听说任南砚往西边跑了,说不定就觊觎宋少那在西北广漠天地里长大的强大心脏呢。
傅凤城道,“早就通知过宋督军了,任南砚未必敢踏入宋家的地盘。”宋家也不是好惹的。
冷飒叹了口气道,“行吧,明里的敌人总比暗地里的敌人好对付,张佐那些人揪出来了,任南砚和曲靖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少,少夫人,卓女士起来了。”袁映下楼来,轻声禀告道。
冷飒推了推傅凤城,道:“楼下太吵了,送两份午餐上去给母亲。”
傅凤城低头看着她,送两份上去的意思自然是让他陪着母亲一起吃午餐。
冷飒对他翻了个白眼,“干嘛,这种小事还要我陪你去?傅少,你是小孩子吗?我还得去看看你们家另外那两个小孩子呢。”可怜傅五少这段时间的经历太过精彩,相信他以后再也不想出去浪了。
傅凤城沉默地看了冷飒一会儿,才伸手揉了下她头顶的发丝转身走了。
冷飒微微眯眼瞪着傅凤城的背影,半晌才问旁边的袁映,“他什么意思?”
袁映低头笑道,“大概是…觉得少夫人很可爱的意思吧?”大人觉得小孩子可爱就总喜欢揉揉她的脑袋。
“……”
傅五少并没有被吓到,相反傅四少被突然告知的真相打击到了。
在他终于开始将傅大少当成一个兄长那样敬畏的时候,现实却告诉他傅大少压根就不是他娘亲生的。虽然说还是兄弟吧,但到底还是不太一样的。
就像哪怕他原本再怎么讨厌嫉妒傅凤城,但对傅凤城的感觉还是跟其他几个庶出的兄弟是不一样的。但是现在…卓女士是他爹的原配,傅凤城是卓女士的儿子,傅四少忍不住抱住了脑袋,头痛!
冷飒略有些同情地看着傅四少,傅钰城这脑袋还是不太够用。
他在纠结混乱关系的时候年纪比他小很多的傅扬城明显已经想到了更多的问题。
傅凤城既然是卓女士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傅夫人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以及影响傅夫人和傅钰城未来的重要问题。
“大嫂,四哥…不会有事吧?”看着晃晃悠悠飘出去的傅钰城,傅扬城有些担心地问道。
虽然这个四哥挺傻,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倒没那么讨厌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冷飒道。
傅钰城只要脑子正常,傅凤城应该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也不知道傅凤城和卓琳说了什么,等吃过了午饭再次见到从楼上下来的两人冷飒明显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亲近自然了许多。
冷飒心中暗笑,这种事情还是得两个人好好交流,不然就算有再多的人从中打圆场,到底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
看到冷飒走进来,卓琳含笑朝她招了招手,“飒飒,过来。”
冷飒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搂着卓琳的胳膊笑道,“母亲看起来心情很好。”
卓琳笑道,“是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冷飒一手搂着卓琳的手臂,一手揽着傅凤城的,笑道,“就是可惜,我不能再占您的便宜了。”
卓琳失笑,拉着两人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卓琳捧着茶杯望着两人轻声道,“凤城跟我说,你们过几天就要回雍城,到时候我会跟你们一起回去。”
冷飒点头道,“好呀,母亲也好多年没有回雍城了吧?听我爹娘说,这些年雍城变化也很大,说不定母亲都要认不出来了。”
卓琳笑道,“确实很多年了,不过…我在雍城待不久,处理完事情就要回北四省了。”
冷飒扭头去看傅凤城,傅凤城点了下头,道:“母亲刚刚担任云州州长,手里的事情不能随便放着不管。”
冷飒也不意外,点头道,“我们会去北四省探望母亲的。”
卓琳笑道,“你们当然得来看我,我回去就让人给你们准备房间。”
冷飒看看两人,眨了眨眼睛道,“其实…母亲也可以来南六省嘛,就算不在雍城离得近一些,我们也可以经常见到母亲。”顺便可以挖一下北四省的墙角,卓女士的政绩可是摆在那里的,如果回到南六省自然也能胜任任何职位。
傅凤城道,“我也跟母亲这样说的。”很显然,卓琳并没有这样的意愿。
卓琳笑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龙啸我还是了解的,他不会因为我们这层关系忌惮我。而且我从不插手军事,也没什么可忌惮的。”
傅凤城思索了一下道,“母亲以后可是打算回京城来?”
卓琳道,“如果顺利的话,大约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不着急。不过,如果你们早些有个孩子,说不定我就该退休帮你们照顾孩子了。”
傅凤城道,“母亲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先前…安亲王给我了一份东西,是母亲撰写的。”卓琳很快就反应过来傅凤城说的是什么,微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傅凤城道,“母亲的计划很好,我们会努力的。”
卓琳眼中满是笑意,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什么比被自己刚刚失而复得的儿子称赞更愉快的事情了。
伸手握住两人的手,轻声道,“我这一生都活得自我,鲜少理会别人的意见和看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做一个好母亲,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冷飒握着她的手笑道,“母亲尽管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不过他要是欺负我,您可得站在我这一边才行。”
卓琳不由失笑,看看傅凤城神色平淡却显得轻松许多的神色拍拍冷飒的脑门,“我看是你欺负他。”
冷飒趴在她肩头上假哭,“我就知道,认了他母亲就不喜欢我了,我再也不是母亲最疼爱的孩子了。”
大厅里很快传来了愉悦的笑声,卫长修有些慵懒地靠着柱子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人,“看来傅凤城和姨母相处得很愉快。”
傅钰城站在一边沉默不语,他自然听到了里面两个女人的笑声,虽然没有听到傅凤城的声音,但他觉得傅凤城现在的心情应该不会差。
卫长修的眼神带着几分淡淡的怜悯,“四少就别去打扰人家一家团圆了。”
傅钰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他也是我大哥。”
卫长修挑眉道,“你是想说你跟他也是一家人?”
傅钰城没说话,他也不知道经过了这些事情傅凤城还会不会将他当成一家人。
卫长修摇摇头道,“傅凤城这人无情是真的无情,但他能忍耐你们母子几个二十多年,可见他还是有几分人情味儿的。”
傅钰城咬牙道,“卫当家是说,我该感谢他没有在还不知道真相之前就弄死我娘?”
卫长修笑道,“傅四少,你以为他不敢吗?你其实从来都不知道傅凤城这人能残忍到什么地步。你以为他当年小小年纪从国外回来能那么快在国内立足,是只靠傅督军的看重和自己聪明么?你若是不信,不妨再等等,看看张佐和任南砚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吧。”
傅钰城神色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卫长修,卫长修只是轻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与他错身而过,“四少,好自为之。”
傅钰城沉默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终于还是没有进去打扰,转身走了。
京城某处不起眼的院子里,穿着一身素色衣衫的余心攸推开门走了进来。
站在院子里她顺手将自己头顶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她美丽却比寻常人要苍白许多的面容。
比起辛苦了好几天的其他人,她看起来倒是显得更加悠然自若一些。
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一个人,她一手捏着帽子一手提着自己的手拿包走进了屋里。这屋子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民居,并没有什么出奇引人注意的地方。也正是因此,即便已经有人来搜查了两次却依然没有在这里发现丝毫的蛛丝马迹。毕竟谁会觉得一个空置的普通民居里面会有什么古怪呢。
若是如此,只怕把整个京城的警察都派出去搜查也忙不过来。
余心攸走进房间深处,熟门熟路地启动了一个机关,房间的角落露出了一个地洞,连着石阶一直延伸向地底深处。
余心攸点燃了一支蜡烛,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沿着台阶一路向下走去,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地下室。
余心攸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里面同样亮着灯,只是两支蜡烛的光对于这个宽敞的地下室来说还是显得太过昏暗了一些。
地下室的一角,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有人惊醒起身,“谁?!”
余心攸微微抿唇一笑,道:“老师,是我。”
她捧着烛火走近,角落里有两个人。男人身上有好几处伤痕,显得十分虚弱。女人倒是完好无缺,却脸色苍白满脸泪水,宛如一只惊弓之鸟。
两人都被人用铁链子锁在了墙角里,他们能活动的地方只有这墙角小小的一块地方。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时正在被全城通缉的张佐和被余心攸带走的邢薇。
邢薇有些吃惊地望着余心攸,“心攸,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心攸微笑道,“我将邢夫人从牢房中带出来,你却无情无义地丢下我跑掉了,让我好找啊。夫人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吗?为什么要丢下我跑呢?”
邢薇有些慌乱,“心攸,我……”她隐约觉得眼前的余心攸有些古怪。
张佐打断了邢薇的话,沉声道,“心攸,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心攸小心翼翼地将蜡烛在一边的烛台上放好,浅笑道,“我是跟着邢夫人一起来的,我倒是记得老师曾经说过在京城有几个隐藏的庇护所,但具体是哪几个却不太清楚。而且我也不确定老师会去哪一个,不过幸好邢夫人是知道的。”
张佐手上的铁链子晃了几下发出叮咚的撞击声,“昨晚是你!!”
昨晚他带着人刚进入这个院子就被人袭击晕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不见了,只有邢薇和他一起被锁在了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不单是用来藏人的,这座民居在城区边缘,有一条地道可以直通城外。这样的地方他在京城一共准备了五个,以防万一。只是没想到,原来不是以防万一而是自投罗网。
“心攸,你放开我们,有什么话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张佐沉声道。
邢薇一怔,满脸惊恐地望着余心攸,“你…你是故意的?!”
余心攸笑道,“我跟夫人说了,带你来找老师啊。您现在不是找到了么?夫人为什么还要责怪我呢?”
邢薇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余心攸,“心攸,我知道你恨我,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还不能弥补我当初的过错吗?”
余心攸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泪痕的邢薇,轻声叹息道,“你不是一直说是误会吗?怎么又成了过错了?难怪能跟在老师身边这么多年呢,原来她真的是您身边最蠢的女人。”
张佐轻咳了几声,盯着余心攸沉声道,“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不愧是余成宜的女儿,你这些年在我面前都在装模作样?”
余心攸找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抿唇笑道,“我有什么办法嗯?我若是不跟你虚与委蛇,说不定早就被你们弄死了吧?不过…其实老师也不是没有真正说服我的机会。”
“哦?”张佐冷眼看着她道。
余心攸道,“如果当年我说要为母亲报仇,你就杀了邢薇,我说不定真的会被你骗到。但是你偏要跟我说什么都是我爸爸的错,还要给我灌输什么理想,什么宏图大业。小孩子谁耐烦听你这个?要不是我从小就身体不好,耐心好,早就打瞌睡了。”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耍我?”张佐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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