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极是,殿下若得归京诏书,不如按兵不动。”
杨谅连得两道诏书,心绪繁乱,举棋不定,只得让慕容遐也回驿馆歇息,择日而定。
当天晚上,汉王府灯火通明,汉王杨谅麾下众文武官员在王府齐聚,分列中军帅堂两侧,汉王杨谅端坐虎皮帅椅,对众人言道:“而今杨广伪造遗诏,命我回京;而皇后送来密信,劝我原地不动,事关本王身家性命,是去是留,诸位尽可说来。”
左参军裴文安道:“回京是自投罗网,绝不可行。原地不动,杨广必然生疑,早晚反目,不如先下手为强,造反杀到长安。”
王頍也说:“既不可去,也不可留,不如趁杨广没有防备,提兵造反,打个出其不意。”
汉王杨谅问道:“本王出兵不能出无名之师,还需定个由头。”
裴文安道:“藩王起兵,始于西汉,历来都是‘诛晁错,清君侧’。殿下就以杨素为奸党,举义起兵。”
汉王杨谅斟酌一番,立刻命人拿来地图,与众将官商议战法。地图展开,裴文安言道:“井陉以西、太行以东,皆在殿下手中控制,命老弱兵士驻守险要,殿下率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入蒲津关,挺进霸上。则京师震动,守军难以集结。不过十天,大事可定。”
“好!”汉王杨谅大喜,立刻草拟兵书,召集冀州、并州所辖兵马,准备南下。这才是:
下手在先欲为强,只待京师空遭殃。
十万铁骑卷土起,不向突厥向君王。
到了第二天清早,连夜起草的造反檄文,已经草拟好,汉王杨谅正准备安排发往各州,这时有兵士来报,屈突通即将返京复命。汉王杨谅一听,一时没拿定主意,对兵士说道:“先让屈突通在客厅候着,本王稍后便去。”
“遵命。”
问道左右:“屈突通见还是不见?”
裴文安道:“屈突通骁勇善战,不如就地处死。”
王頍道:“与其处死,不如用屈突通给皇上报个假消息,就说数日之后,汉王回京,多为造反赢取些时日。”
“如此最好。”
汉王杨谅按照王頍之计,来到了前厅。屈突通拜见了汉王,作揖道:“下官公务繁忙,不能在并州久住,殿下何时返京,还望提示下官,也好复命。”
杨谅微微一笑,答道:“大将军即将返京,就请告知我皇兄,杨谅五日之后,即刻启程。”
“下官遵命。”
屈突通不知有诈,心中大喜,拜别了杨谅及众将官,启程返京。等屈突通走了有两个时辰,汉王杨谅立刻传令众将官前往校军场,准备击鼓点兵。
并州城内的兵士纷纷向校军场集合,这时萧珺的密使慕容遐尚在驿馆,忽然王府司马皇甫诞前来造访,皇甫诞曾是慕容遐儿时好友,皆是故交。慕容遐将皇甫诞请进客房,问道:“皇甫司马来访,有何要事?”
皇甫诞道:“慕容大人快走吧,大事不好了,汉王要反了!”
“那朝廷钦差现在何处?”
“钦差使节是屈突通,汉王骗了屈突通,说五日之后便返京,其实现在已经开始调兵,准备南下了。”
说着,皇甫诞从身上掏出一份檄文,“造反檄文都写好了,以讨伐杨素为名,进京除奸党。”
一看檄文上的汉王印信,慕容遐大惊失色,说道:“如此说来,下官需尽快回京报知皇上。皇甫将军如此忠义,不如随我同去京城。”
皇甫诞道:“多谢慕容将军,我食大隋食禄,理应为皇上尽忠,我欲亲自劝阻汉王杨谅,令其悬崖勒马。”
慕容遐苦笑道:“皇甫将军好糊涂啊,自古藩王造反,岂能劝阻,终究死路一条,还是跟我速速回京吧。”
皇甫诞道:“规劝汉王,乃我臣节。我所顾虑乃膝下一子,望慕容将军带回京师,以免绝我皇甫家香火子嗣。”
“令公子何在?”
皇甫诞冲着门外叫道:“我儿无逸,进来说话。”
只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唯唯诺诺进了客房,双作揖道:“拜见慕容叔父。”
皇甫诞道:“犬子皇甫无逸,请将军带回京师,值此托福,感激不尽!”
慕容遐握住皇甫诞双手,眼眶依稀,感慨道:“将军真乃忠义之士,无逸交给我尽可放心,我定待如亲生。”
二人含泪道谢,慕容遐拜别皇甫诞,带着几个属下,匆匆离开驿馆,带着十岁的皇甫无逸,快马返回京师。这才是:
诏书有诈马脚出,赠壶不成生反目。
若念本是同根生,应知相争是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