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嘴角已经不知道是何表情了,只是捋着他的山羊胡,眨巴着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眼,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若素抬起小脸,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已经雕好的羊脂玉出来,雕的是一只饕餮,样子虽算不得精致,却还可以看出大致的模样。
甄剑的目光落在若素白葱指上的醒目的红痕时,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又抿住。
像她这样细皮嫩肉的小人儿,雕出这样一件玉器实在不简单。
可见她真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师傅,徒儿人微身轻,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个了,待得父亲回京,定会好生感激师傅大恩。”若素笑盈盈的将玉佩放在甄剑的手上。
这个时候,甄剑哪里还有什么‘矜持’一说!
赶紧扶起小徒儿要紧。
循循寒暄一番,王重林道:“乔家嫡长女昨日/来求医,我便特意送了信告知与你,是医还是不医?”
王重林的话令得若素难免起了另眼相看之意,以她单方面对王重林的了解,他不算是个恶人,医人救命又是大夫的天职,怎么还要问她的意见了?”
“可是不孕之症?”若素问道,乔若婉除了不能生育,还会有什么病?
甄剑靠在东坡椅上,拿起一枚黑色棋子,踌躇了片刻又放了下去:“此妇绝非一般人,我甄氏一族虽历代奉行岐黄之术,却也有一类人不医。”
若素已是神医的徒弟,自然要严记组训,遂问:“师傅,哪一类人?”
甄剑很喜欢小徒儿的聪明劲,便道:“残害无辜的人!”
一语中的!
若素抿了抿唇,长而曲卷的睫毛敛了敛,轻声问道:“师傅,徒儿...也是杀过人的。”想必甄剑是知道的。
“无妨,那种人该死!”
甄剑语罢,颇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还真不愧是他甄氏一门的弟子,小小年纪,便有惩恶扬善的功德。
若素也不打算再纠结曹贵迁之死,发生的事已然无法改变,过多纠结也是无益。
况且,乔若婉不是正在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么?
曹贵迁虽死在自己手上,可造成这一因果的人当属她乔若婉才对!
“你寄居乔府本是无奈之举,乔家嫡长女绝非是你所见到的那种人,平日不要与她走的过近。”甄剑看似平淡无奇的话,可若素听得出来是对她的关心。
难道甄剑也知道乔若婉的为人?
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她是你表亲,师傅可看在你非面子上,给她诊治一回,只此一次!”甄剑又道,在小徒儿面前,留下个大度的印象实在太重要了。
若素万万没有料到甄剑可以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了祖训,有一种被人珍视的错觉,她转念一想,美眸泛着狡黠道:“师傅,您的意思是大表姐‘手不干净’?”
王重林是个地道的买卖人,自幼秉承‘唯利是图’,而他最喜收集的并非是金钱,而是‘人’!
或是奇人,或是异士,但凡是出众卓然的,他都会去威逼或利诱,让其成为王家门客。
别看王重林整日里只知玩香弄玉,实则最是鹰觑鹄望。
乔家后院的事,他就算不想知道,也因某种特殊的途径,乔若婉的‘名声’早就耳熟能详。
“神医既然已经收了表妹为徒,就暂且留在京城,回春堂还望神医多多扶持。”王重林岔开了话题,在他眼中,若素就像是仲夏荷叶上剔透的露珠子,那些个污杂之事还是不要让她知晓的好。
甄剑点了点头,在王重林手上已经栽了一次,如今又栽在小徒儿手里,他的江湖游侠儿的春秋大梦也该断了。
另一边,若素微微凛神,她听出了王重林是有意避开乔若婉不谈,虽不知为何,但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只是没想到回春堂也是王家的产业!
师徒二人稍作闲谈,临行之前,甄剑送了若素一本蓝壳的小册子:“丫头,你资质过人,这本书就暂且赠与你研读,若有不明理的地方,来回春堂找为师即可。”
若素本想询问一下有关五娘的下落,可王重林并未提及,想必还没有着落,他特地捎信告之自己乔若婉求医之事,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眼下还是不要催促的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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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素离开‘金镶玉’不久,王重林便让管事将神医收徒的消息传散了开去,王家最是不缺传播消息的路子,酒家,饭庄,运河甚至是城郊的田庄都有王家的份子。
管事屈身不解道:“公子,您此举是为了二姑奶奶还是?”王家从来都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王重林的书房有着商贾之户的独有特色,临窗放置了一张紫檀木案桌,上面摆了青花笔洗、汝窑的笔山,一方澄泥砚砚台。
他站的笔直,手里头的银狼毫笔晕着墨汁,洋洋洒洒两个字跃然纸上“显名”!
“姑母是个何等聪慧的人,岂会真的用得着我帮衬?”王重林好看的唇形微微上扬,桃花眼更是风波流转,那股子红尘韵味随着收笔之际,突转成了风尘物外的味道。
他继而又道:“我王家的人个个都是绝顶的聪明,尤其是美貌的聪明人,更要配上这世间不同于旁人的名望!”
什么劳什子深闺小姐,就算是御赐的命妇,也抵不上神医之徒来的令世人敬仰。
甄氏更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白家姑娘今后怕是会成为这天底下唯一一个女神医了。
管事似懂非懂,更不明白白家姑娘与王家又有何干系,却依旧点头称是:“公子高见,是我愚钝了。”
翌日,天下第一名医破例收徒之事传遍了京城。
而其徒白若素更是成了百姓饭后闲聊的谈资。
小小年纪,亲手杀了京城恶霸之一的曹贵迁不说,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招数,说服了神医收其为徒。
翠玉阁,乔若婉一脸的诧异,连刚出锅的佛跳墙也无法引起她丝毫的食欲。
乔若婉在乔府小住了一阵子,依旧没有返回文家,陶氏对外宣称是自己思女心切,这才多留了她几日。
陶氏讪讪道:“你也别灰心,神医不见你也是常理,我听说就连宫里头的贵人也难得请得动他,这会儿既然白若素那丫头得了好运,你不凡去求求她,兴许看在她的份上,神医就肯医治你了?”
此言一出,乔若婉手头的青瓷描金的小勺哗然落下,砸进瓷碗里,发出青瓷相撞的脆响。
“求她?母亲!您让我去求她!她算个什么东西?”乔若婉受不了这种身份差异的变化。
‘恨’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情,一旦成了习惯,就很难戒掉,甚至你根本就不知为何会恨!
她活了二十余载,只有旁人求她的份。
当年,她所嫉恨的三妹跪在地上求她的场景,当真是大快人心。
“我的女儿啊!你可要想清楚了,是子嗣重要还是你一时之气重要?她就是个小妮子,哄哄也就能听你的话了。”陶氏连连劝道,乔若婉一日生不下文天佑的孩子,她也跟着担心一日。
乔若婉抿唇未语,就算神医真的医治了她又如何?
那人如今根本就不近她的身了!(未完待续。)